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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一直觉得爹娘给自己取的这名不中听。
严浩翔,严浩翔,听起来总带着一股子‘既然如此,就算了’的敷衍劲儿。
严浩翔命不好。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就撒手去了。
他爹是个乡野间的走方郎中,那身吊儿郎当的医术只够给邻里治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勉强挣个小钱供爷俩儿过活。
日子过得难,他爹也没亏了他,咬咬牙凑了一笔束脩,让严浩翔去学堂里念了几年的书。
连年战祸,收成也不好,庄户人家卖儿卖女的不少。种地眼瞧着是行不通了,他爹便有心让严浩翔多识几个字,将来也吃大夫这碗饭。
他爹想得明白,甭管什么年头,总有人要生病请大夫,这医术是个丢不掉的本事,学在身上了,最起码比种庄稼来钱活络些。
存着这个念头,他爹拼了命地攒钱,想再凑一凑,过些日子去城里的大药堂求个药师,让严浩翔跟着人家当学徒。他自己没什么本事,混的是野路子,总想着要给儿子找个正经师父。
师父还没来得及找,他爹先出了事。
雨天路滑,他爹去山上摘草药,从崖上摔下来,抬回家当天晚上就咽了气。
邻里帮衬着给他爹下了葬。棺椁入了土,严浩翔回到自家草屋里,哭够了,开始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他爹留下的钱不多,办了场丧事下来所剩无几。他那年十三,全部家当只有他爹留下的一栋草房子和两本破烂医书。
想了一夜,太阳再爬上来的时候,严浩翔收了泪,擦了把脸,扛着铺盖卷往城里去了。
四年后。
“小严大夫今天出摊早。”包子铺的张大娘招呼着,掀开了笼屉。蒸腾的白气成团地升起,麦子独有的香气扑鼻而来。
严浩翔刚刚在旁边支起了自己那张桌子,把布幌子扎好,踱着步往笼屉这边走,笑眯眯地应道,“这两日天晴,早些来了,指不定能多赚些嚼谷呢。”
“还是两个素馅包子?”
“是,劳烦您了。”严浩翔答着,将手中准备好的铜板递了过去。
“拿着拿着,大娘要是还要你这两个包子钱,你张叔回头要骂的,快收好。”张大娘说着,便推他的手。
这张大娘原是夫妻两个一起经营包子铺,前些天冷,晨起时张叔便说身子不爽利,在铺子里站了一会竟直接晕了过去。
张大娘吓丢了魂,一时间手足无措,恰好严浩翔来买包子,见状立马扶着张叔躺好,嘱咐着张大娘掐人中,自己跑回药摊上翻出瓶药来,给张叔喂下去,人这才醒来,叫了几个街坊抬到隔壁街的回春堂去,才捡回了一条命。
如今人正在家中躺着,大夫只说要好好休憩,先不能干重活,这铺子里也只剩了张大娘一人。
严浩翔坚持着不肯收回去,“您要这样说,我以后可就不敢再上您家来买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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