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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
廖远停唯一参加过的葬礼就是廖老爷子去世,那时他已明白人生就是场倒计时,只要生,就要死,而廖老爷子一生坚韧,独自生活,不愿和儿女居住,没有厚实的感情积淀,悲伤就像四月的雨,划过,但流不到心底。
但刘学不是,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在两年前的春天被埋葬,两年后的秋天,同样被埋葬,廖远停想象不到刘学知道真相的反应,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抗住任何后果,他觉得徐喜枝或许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才骗刘学她要去很远的地方打麻将,但廖远停无法确定,错过最后一面真的是对的选择。
他想徐喜枝为什么喝农药自杀,又为什么祝他仕途顺利,他们短暂的几次交流并不愉悦,徐喜枝对他颇有意见,他也懒得多费口舌,无非一切都是看着刘学,他以为徐喜枝会让他善待刘学,但她没有,她就那么离开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在月下拿拐杖敲他,骂他是畜牲,不顾及他的身份,拆穿他虚伪的面容,廖远停捏着那封信甚至都有种不确定感,但冥冥之中他又能知道,这封信的祝福,只是单纯的祝愿,徐喜枝对廖远停的,刨除那些不满、愤恨、抱怨,她祝他金榜题名。
“去查,这里办葬礼的规矩。”
没有时间了,廖远停心中一片迷茫,他不知道徐喜枝和刘学其他的亲属,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刘学真相,不知道怎么安置她下葬,一切都太过突然,打的他措手不及。
他给窦静云打了电话。
窦静云操了一声,撂了电话就起床了。
天灰蒙蒙地下着雨,淅淅沥沥的,细丝线似的。
窦静云从没有起这么早过,他脸也没洗牙也没刷,抽着烟提神,穿外套时给沈舒杭打了电话,口齿不清道:“俩人肯定不行,来吧,搭把手,我去接你。”
沈舒杭的时差还没倒回来,困的仿佛宿醉过头,一时在刘学奶奶去世和刘学是谁以及跟廖远停有什么关系中横跳,最后终于理清楚:他要帮情敌去世的亲人办葬礼。
他坐在床上深深地叹口气。
路上,窦静云甩给他包子豆浆:“赖好吃点儿,今儿是场硬仗。”
纯黑色悍马疾驰在道路上,窦静云抿着唇,神情严肃,沈舒杭为了轻便,穿了件牛仔衣,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闷,灰色的天空像是要亮。
等红绿灯期间,窦静云突然开口:“对不住。”
沈舒杭看向他。
他耸耸肩。
沈舒杭笑笑:“没关系,都是朋友。”
“成,那谢谢你。”
“不客气。”
彭怀村,天已经亮了,细雨渐停,廖远停站在院子里听李单说话,看他们来了,摆摆手。
“什么情况。”窦静云忍不住环顾四周,往屋里探头,“人呢,刘学呢,怎么说接下来。”
廖远停面色冷凝:“他在家,不知道这件事。”
窦静云以为自己听错了,沈舒杭看看他,他掏掏耳朵:“你说什么?刘学他奶死了,刘学不知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廖远停不想多做解释:“这不重要。”
“这不重要?!”窦静云声音都拔高了,“这他妈不重要?那什么守灵,报丧奔丧,又或者埋地里还是推火化场,怎么这些你出面?你当着这这这这,这村民的面?你以什么身份?”
沈舒杭:“可以从简吗?”
窦静云:“从简,那就不办,直接埋了拉倒,村儿就这么大,你但凡有点儿动静,你都说不清,再说,那死个人,就那么平白无故死了?这事儿瞒得住?”
天越来越亮,雨停,空气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窦静云看商量不出个结果,干脆进屋看人去了,没两秒就跑出来了,目光惊愕,显然被吓的不轻:“那他妈脸咋是那颜色啊,那咋,毒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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