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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乌鸦懂了,原来,她是在同他讲德义。可惜,他这种人,从没人教过这两个字,他也不会懂——
“我唔知。我亦不屑知。”
“做唔到?可以。”答案在她意料之中,黎式早已了然,“那你就让我走。我绝对不会和一个毒贩呆在一起。”
“走?”乌鸦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极点,拖着一条伤腿,危险靠近,“你想走去边度?”
他迫近,她便后退,知道已经触及他逆鳞。
黎式一碰到玄关处的鞋柜,也知道自己已退无可退。伸手一摸,摸到刚刚搬家用过的剪刀,干脆把尖头对准自己脖颈处,和他相持,“冇所谓去边度。总之,我唔会跟你在同一屋檐下。让我走。”
乌鸦沉默地看着她用自己的命作威胁,咬牙切齿硬生生把怒火压下,还是不肯说放她离开这几个字。
黎式忍着痛用一些力气,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渗血,一字一句道,“我话最后一遍,让我走。”
她的血灼痛他的心,骑虎难下。
亚佐害怕她真的做傻事,但对这个局面束手无策。
习惯性张扬舞爪的人,不一定是胜券在握的那方。
先动心的那人,赢面必然要少一点。
乌鸦终于发话,“走出这个门,我就不会给你活路。如果街头多一具女尸,我亦不会意外。”
“呵。”黎式冷笑,持着剪刀的手不敢放下,“无需你可怜。”
出了这扇门,工作就会被那男人搅黄,不允许她身上带钱,他就是等着她求着回来。且现在是冬日,无家能归的人,很难捱。
亚佐心疼她处境,出言求情,却被呵斥。
“收声!是她自己要走的,我没有赶她,捱苦受罪都是自找。”
黎式连一件外套都没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或许在后来回想起来今天,会觉得自己太不冷静,但时下,她绝无后悔。
正月里的冬夜,确实是很冷的。
她没钱,只剩下口袋里有几个买菜找回来的硬币,便用这几个圆币坐了巴士。车窗外的景色后退,她对香港的道路不熟,不知道被载到了哪里。巴士到了终点站,司机师傅着急下班,对最后的乘客下逐客令。
巴士的门一挪开,冷风就灌入,不下车就知道外面有多冷。
黎式才发现自己连外套都没有披,她站到街边台阶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让情绪主导大脑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头绪地站在陌生的路边。
黎式站了一会儿,腿酸了便干脆坐在路阶上。脑袋埋进膝间,想不到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路边摊在生火,热气化作白烟,香味没有眼见力的往人的鼻子里钻。抬头一看,原来是卖鱼丸的食摊。
没想起来吃饭便算了,一被食物的香味勾引便明确感受到了饿。但摸了摸口袋,连仅剩的几个硬币都没有了。
黎式心叹了口气,打算找个不那么冷的地方熬过今晚,等明天去到公司看看,能不能先预支付一些工资。
隔着食摊冒出的阵阵白烟后,街头拐角处,夜色中隐藏着一辆银色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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