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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张知序摆手,不想让他再说,只放了伞便垂眼进屋,连灯也懒得点地就往床榻的方向走。
一簇火在黑暗里亮起。
他脚步一顿,转头看过去。
陈宝香点亮了桌上放着的灯盏,盈盈的烛火照出她侧脸的轮廓和带笑的眼尾。
一时间张知序居然有点恍惚。
已经三日了,他隐隐能感觉到这人不想理自己,却不是很清楚原因。
一开始他辗转反侧,从生气到委屈再到慌张,把什么可能都想了一个遍。
后来,他觉得自己得慢慢接受,接受她时而亲近时而疏离,也接受她偶尔很喜欢他,偶尔也不那么喜欢。
没关系的,情绪本也不是讲道理的物什,没关系的。
——理智上是做好了打算,但真又再次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张知序还是有点委屈。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他声音闷闷的。
陈宝香走到他跟前站定,伸手就给了他个大大的拥抱。
下巴被迫抵在她的头顶,起先只感觉到发饰的冰凉,可没过一会儿,她身上的温度就隔着他半湿的衣裳传了过来。
“听碧空说,你今日去阳林村了。”她笑,“还带了两大车的羊腿。”
张知序僵硬地嗯了一声。
“想去做好事,结果被哄抢,有人当场打起来,受了伤还找你讹钱、骂你不安好心,是不是?”她拍了拍他的背。
他有些狼狈地别开头:“是我考虑得不周全。”
原是想着阳林村的人生活艰难,想买些肉给他们打牙祭,没想到场面会越来越不受控制。
陈宝香抱着他左摇右晃,笑着叹息:“你以为当初我派肉羹的时候,为何非要收五文钱?”
“那点钱压根回不了什么血,但我收了钱,就不是在做好事。不是做好事,便不会背上枷锁。”
世人对“好人”太过苛责了,一旦有了这样的名声,就会被人从各个方面诸多要求刁难,稍有不对,那些人就会群起而攻之,说看吧,他其实心眼可坏了。
相反,做坏人就轻松多了,哪怕杀人放火盘剥压榨,只要不经意地做出一件好事来,就会被认为其实很善良。
“你没做错,错的是他们。但世道如此,想达成目的也可以换个方式。”她仰起脸来看他,“下回我陪你去可好?”
张知序垂眼看向她,好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去阳林村路上的那座桥被冲垮了,路更加难走,你别去了。”
她诧异挑眉:“不是吧,鞋不沾泥的张二公子都走得的路,我倒走不得了?”
他微恼地瞪她一眼。
陈宝香失笑,拉着他在桌边坐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到底还是掏出了新买的药:“看看手上的伤。”
张知序有些不情愿:“让宁肃来吧。”
“比起我,你更喜欢他?”
“……”又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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