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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坐了一阵又告辞走了,宁湘洗漱睡下,夜里迷迷糊糊做了好几个梦。净闻一会儿身穿僧衣,一会儿身穿冕服,神色清冷,不染纤尘,长身而立俯视众生。
她被那双深邃的眼盯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天亮时醒来,后背竟然浸出了汗。
七月已过半,这时节的清晨已有几分凉意,宁湘在床上呆滞地坐了半晌,换了衣裙,才想起马筠安的玉佩,又出门打听他的住处。
好在天回镇不算大,马筠安中过秀才,邻里街坊大都认识。
他家离集市不远,三间茅草屋,院子里收拾得干净,只是冷清的很。
马筠安不在家中,宁湘隔着篱笆喊了几声没人应,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宁湘等了小半个时辰,依旧不见人影,想把玉佩放在门口,又担心如此贵重的东西万一再丢了。
想起马筠安是个读书人,大约会往书院去,正要去找,忽见远处人影攒动。
几个健壮的男子从林间小路里气势汹汹而来,走上大路时,露出手里提着的木棍绳索。
宁湘一凛,下意识地让了让,那行人已经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先敲门,骂骂咧咧,灰尘飞满天。
宁湘被这阵仗吓得不轻,一个蓄着络腮胡子的高壮男人见里头没人,没有放过角落里站着的宁湘。
她穿着粗布衣裙,身形纤纤,皎皎如月,眼眸澄澈明媚,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络腮胡子放肆地打量她,嗓音洪亮暴躁:“你是马筠安什么人?”
这声音实在粗哑难听,宁湘瑟缩了一下:“我不认识他,我只是路过……”
不远处的邻里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立马又缩了回去。
他们却挡住了去路,宁湘挪着碎步想要走,却被为首的男人看出了意图。
他虎背熊腰,一座山似的挡在跟前,扬声道:“我们是万贯赌坊的,马筠安借了我们东家五百两银子,今日是归还之日。”
宁湘脚步一顿,很是错愕:“五百两?怎么会?”
短短接触两回,她也能看出马筠安绝不是那种赌钱的人,他家徒四壁,连给母亲买药的银子都拿不出。
且这五百两的巨额欠债,便是我寻常人家一辈子也挣不来的,马筠安怎么可能去借。
为首的男人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大刀阔斧进了院子,态度极其恶劣嚣张:“既然他人不在,那就拿了要紧值钱的东西回去抵债!”
宁湘噤了声,不打算和这些人纠缠,见他们进了院子,要去开正房的门,捂着怀里的玉佩,想要去找马筠安。
不料一回头,马筠安竟然回来了,发现一伙人进了自己家门,面色剧变,脚步更加急了。
她使了个眼色,他没看见,越过她径直进了院子。
宁湘抚额。
马筠安手里还拿着几本书籍,袖口沾了浓墨,也不顾对面有那么多人,横着手臂拦在院子前,怒火丛生:“你们是什么人?私闯民宅有违大梁例律,这里是我家,你们立刻出去!”
络腮胡子嗤笑一声,强壮的身躯与单薄的文弱书生形成鲜明对比。
“我们上门来,就是要债的,今儿个你要不把银子还清了,兄弟们就不走了。”他说着,掌心铮铮寒光一闪。
马筠安目光微变,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赫然是一把匕首,竭力稳住心神:“什么银子?我何曾欠过你们钱?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在涿州城,你跟我谈王法……”络腮胡一双鹰目盯着他,一脸不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皇帝陛下来了,也不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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