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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姒忙挣扎下地,随后任他隔着袖摆握着腕子,一步一台阶上行。她没来过这里,也看不见周遭,只觉得走了许久还未登顶,越往上,风越急。
四下袭来的风声让她觉得他们正身在陡峭半山腰,就如梦里那断崖,底下林木耸立,如倒插的利剑,一旦失足,等待她的便是被贯穿心肺的疼痛,越想越逼真,越想越紧张。
江回这般粗心的人,万一松了手,阿姒忙两手握住他腕子。
晏书珩调笑:“这般不中用?”
阿姒也不逞强:“我未失明时可不是这样的,眼下看不见,难免会怕,要不夫君你背我上山?”
他温柔地调侃:“先前是谁说,摔痛了才能记得更真切?”
“是我,我说的。”阿姒不否认,“可摔痛是一码事,摔死又是一码事,这儿似乎很高……”
他反手握住她腕子:“别怕,既要适应,总得自己走一遍。”
这话激起阿姒的斗志,她咬咬牙,硬着头皮往上走。
后来她还是忍不住双腿发软,几乎是被他拉上的山。
若远远望去,定像是她被人强迫着带上高亭,正哀求抗拒着。
登上高亭时,阿姒毫无仪态地抱膝蹲在地上:“太高了……”本就发颤的声音被江风一吹,更是细若游丝。
晏书珩远眺茫茫江水,笑着调侃她:“你都瞎了,怕什么高。”
瞎了才更怕啊……
阿姒暗自嘀咕,她强迫自己不去想梦中那些画面,摸索着抓住他腕子:“夫君,扶我一把,我腿软……”
“嗯?”被她拉着的人依旧闲适,又来了,那含着笑看戏的语气。
都到这份上了,还要什么颜面?阿姒不管不顾,趁着起身时拉住他的手,这一次没有衣料的阻隔。
他未松开但僵了瞬,阿姒得寸进尺,手心揉着他手背逗弄。
这是她第一次有意识地去触碰他的手,出乎意料地,他手背肌肤温润,暖玉般的触感,甚是好摸。
可阿姒却心一惊。
江回不是习武之人么,为何一双手竟能和她差不多细腻?
倒像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这不应该啊……
被她牵着的人似察觉到她的迟滞,反握住她的手。
说是握住,其实更像制住。
晏书珩垂眼看着阿姒。
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二人又离了近两尺,刚好够他看清她眼中闪逝的不安和困惑。
他莞尔道:“我的手有何不对?”
声音和寻常一样清润动听,甚至夹带着毫不掩饰的柔情和宠溺,可落入阿姒耳边,却无端觉得危险。
她想起未失明时曾在水边竹林偶然见到的一幕,高枝上,一条漂亮的竹叶青盯上了巢中雏鸟。
那条蛇顺着枝干缓缓靠近,姿态慵懒,透着冷而美的危险气息。它靠近鸟窝,却不急于攻击,而是绕窝缓行,似在欣赏唾手可得的猎物。
毫无缘由地,阿姒想到那个画面,手不听话地颤了下。
青年低低笑出声,掌心将她的手整个裹住,低头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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