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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内,大抵再无缘得见那般盛景了罢。」
陆怀舟听了,抿着唇不再说话。
他或许觉得,跟我没什么好说。又或许,是我这两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干脆把眼一合,倚在马车里头小憩。
我当然是胡说的。
我在朔州以北的赫跖长大,没见过的,从不是塞北风光。
至少,我很早就识得贺兰郁。
他救过我的命。
我娘是被抢来的汉人女子,生父大约是个赫跖的兵。
有时候我真希望她当初能贞烈一点,拿一把剪刀捅在心口上,并不会很疼。
这样我就不用开始这糟糕透顶的一生。
但谁都想活着,这没有错。
贱奴生下的野种,自然还是贱奴。
我曾以为我什么都可以忍,就像所有被劫掠至此的汉人一样。
在绝对的强权面前,逆来顺受才是本能。
如果没有督工的赫跖人伸向我的那只手。
他将我拉进营帐里,一边笑,一边说:「小小年纪,已经这么漂亮。大约就和你娘一样,是个天生的贱种。」
我做了一直都想做的事。
拿一把剪子,捅穿了他的心口。
灼热殷红的血,几乎溅在了我的脸上。
彼时我身形瘦小,在某些疏于修整的角落,还能钻出营地的围栏。我就朝远离贱奴营的地方,拼命地跑。
营里的汉人,总喜欢南望。
他们说,正南的方向,是朔州。
有安定侯府的朔州。
但汉人并不会救一个赫跖人。哪怕只是个穿着赫跖服饰的孩子。
赫跖与朔州的连年交战,使双方边境上的百姓,相互之间,深恶痛绝。
他们害怕不经意间,捡回了祸患。
后来,贺兰郁常给我讲起他见我的第一眼。
他说自己那时听闻有个小孩逃出了贱奴营,还把督工给杀了,很是惊讶。
结果一路找过来,就瞧见我孤零零地坐在地上。
那么小小的一个影子,手里攥着支不知从哪来的流箭,脚边还躺着一只早已经僵死了的野狼。
那场景,教人想忘都忘不了。
其实我也记得他。
他那时也才十五六岁。还不是如今这副阴郁的模样,是个苍白孱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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