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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旸颔首,揽过她的腰,借力旋脚。下一刻,俩人便站到了屋顶上。
“卓先生,你真厉害。我还以为,咱们俩得狼狈地爬到屋顶上呢。”浮云卿踩着瓦片走直线,“会武功就是好。欸,你肯定没看见,敬先生一人斩蛇团的模样有多潇洒爽利。”
好嚜,她与他说话,总绕不过敬亭颐这个人。卓旸暗叹一口气,明明不想听有关敬亭颐的话,可他仍下意识地接着浮云卿的话头说,相当给面子。
她想了解敬亭颐练武的过往,想知道敬亭颐在皇城司当差时的趣事,想知道敬亭颐游历山川时,都学到了什么道理。这些话头,卓旸一一应下,耐心给她讲。
他掏出帕子,给浮云卿擦净一片地方,让她舒舒服服地坐下。
抬头望着那轮明亮的上弦月,感慨道:“说来话长……”
他把能想到的,都给浮云卿叙述一遍。句句皆有敬亭颐,半点不提他自己。
其实前二十四年,他与敬亭颐的人生轨迹,高度重合。一同练武,在皇城司当差,游历山川,最近错开轨迹,是比敬亭颐后到公主府。彼时他被虢州的事绊住脚,忙了几日才迟迟踅回公主府。
一步晚,步步晚。他与敬亭颐错开时间与浮云卿相遇,不曾想从此在浮云卿心里,没他半点位置。
卓旸想,只要浮云卿开口说也想听听他的过往,他定会滔滔不绝,生动形象地讲来。哪怕讲得喉肠发干,他也不愿喝水,他会好好珍惜与浮云卿相处的时间。
可她没有问。
她只是笑吟吟地看他,看明月,看屋顶上的一切风景。再笑吟吟地附和他说:“哎呀,原来敬先生的过往那么有趣。”
最是温柔刀,刀刀割人心。
卓旸说罢,仍抱着希望,试探地问:“您还记得,在青云山那晚吗?”
浮云卿笑弯了眼,说当然记得,“那一晚的清风明月,与今晚一样。”
浮云卿不懂卓旸为甚突然提及青云山的事。
那晚的记忆,现在想来,已经模糊不清。仅仅记得,她气急败坏地骂了卓旸一路。她坐在树上没心没肺地睡了过去,最后欹着敬亭颐的胸膛,回了卧寝。
今春以来,所有深刻鲜明的记忆,皆与敬亭颐有关。就算她不刻意去想,那些记忆依旧会不断在她眼前闪现。
凉薄之人,也会遇到让其日思夜想的命定情人。
他们仨凉薄人,扣成一个闭环,体会百般滋味。
这晚,卓旸不迭说了很多话,却又像什么话都没说。
后半夜,浮云卿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侧眸问:“卓先生,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天赐良机再难遇。
然而卓旸只是静静看着她。
她卸了妆容,不施粉黛的白净脸面,被盈盈月色映得更显清冷出众。尽管面色略带憔悴,可她的眸里仍迸发着无数生机。
深秋过后,凛冬将至。所有人都在准备过冬,偏偏她还停留在春日的怀抱里。
真希望她一辈子都活在暖洋洋的春日里啊。
凉风乍起,她饱满的发顶上,蓦地窜出一簇支棱的呆毛。
卓旸伸手按下那簇呆毛,可在浮云卿看来,他是在用力揉她的发顶。
“卓先生,你不对劲。”
卓旸和兄姊们一样不对劲。
卓旸撤回手,那簇呆毛又立了起来。反复几次,没能成功。
“没有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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