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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没有得到想要的关心和爱护,现在你给我,我也不要。
这皇位你给也行,不给也行,我无所谓。但你别妄想改变我的处事准则和自由思想,那都是我在阵阵白眼和孤立无援中总结出来的生存方式,我就是靠着它们才走到今天的。
你安排的路,我走。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我是李家唯一的继承人。
但怎么走,我说了算。
也许我会继往开来,带领着大唐重现贞观治世、开元盛景;也许我会和许多偏安江南的君主一样,最终落的个镣铐缠身、客死异乡。
但无论结局如何,那都是我应得的,你做好你的事就够了,我的事,我自己决定,并且会为造成的后果负责。
文训、文若可没有信什么阿弥陀佛,他们信奉的是手中的刀。
父亲,你不一定就是对的。
身体本就每况愈下的李雄在听到这些话后,两眼一翻,直接被气昏了过去。
年事已高的李雄本就被高血压、糖尿病、偏头痛和前列腺炎折磨的睡不好觉,近段时间又发生了这么多糟心的事,外加对大唐未来忧思成疾,直接一病不起。
德明殿的偏殿内灯火通明,皱着眉的李嘉被内官和新任乌衣军统领朱昌请到了龙榻前。
唐国重臣,皆立在殿中。
丞相、右仆射沈之章,太尉、大将军温茂,金陵太守周沛,江夏知府童礼,分列两旁。
靠在软枕上的李雄面色土黄,嘴唇苍白,脸部和脑袋时不时的小幅卡动着,眼皮抬的都异常费劲,看起来像是很困,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样子。
看到李嘉表情复杂的坐到自己床边后,李雄胸中百感交集,真是世事无常啊!到最后,能交付大业的,竟然是这个自己从未重视过的小儿子。
他直到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儿子太不了解了,他喜欢做什么事,讨厌什么食物,会不会带兵打仗、能不能作出文章?有没有喜欢的女子?
对啊!他都这么大了,自己作为一国之君,竟然还没有给他许上一门亲事!宗正寺竟然也只字未曾提起过这么重要的事!
我们父子……竟然陌生到这种地步了吗?
“儿啊……朕自觉大限将至,估计是不行了……”李雄努力的眨了眨眼睛,突然感觉精神点了,便伸出手抓住李嘉的手,紧紧握住,感受着那一丝微弱的血脉相连。
“祖宗留下来的江山社稷,就交给你了。多……多纳一些官宦人家的清白女子,开枝散叶,多听…听大臣们的意见,朝政之事,不可一意孤行啊!
若…若是朕死之后,文氏来犯,可将兵权交付给茂之统指,不可相疑……”
立在一旁,胡子灰白的温茂闻言后泣不成声,双膝跪地,泣不成声:“陛下……”
“若是朝堂之上有不解之事,可以虚心向书文请教,他……他是咱们家的萧何、张良啊……”
拄着拐杖、坐在凳子上的沈之章抹着花白胡子上的鼻涕,满脸晶莹,哽咽失语。
李雄叮嘱完李嘉后,扭头看向面前的臣子们,露出一副苍白的笑容:
“朕此生能得诸公辅佐,共治江南数十载,是朕之幸。朕死之后,望诸公能够向对待朕一样,对劣子多加指点、循循善导,大唐……就拜托诸位了……”
几位唐国重臣闻言后纷纷跪地拜伏,就连年事已高的沈之章也在朱昌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跪到地上,众人皆是掩面悲泣,难过至极。
“陛下……”
“陛下啊……”
费力的吸着气,胸前盖着的被子随着呼吸大幅起伏后,李雄的双目中尽是慈爱的看向李嘉——
“爹这辈子欠你太多,如果真的有来生,再补偿你吧……”
大郑建隆四年四月初九,唐主李雄病逝于金陵城德明殿,时年六十一岁。
太子李嘉在江南官员和世家望族的拥戴下,接过了大唐玉玺,坐上了江南国主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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