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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满意足。
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大郑真好。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睡醒后,凌晨就收到了一个让他心情不那么美丽的消息——
聂无为去世了。
老头子是开封府治下许县的一个平凡乡绅,凌晨第一次认识他,还是当年冯延走马上任开封城那会。
彼时的大周动荡不安。北方应开疆刚刚击败贺唯忠率领的朝廷大军,东边青州安王赵世中刚刚扯起反旗,开封城中校尉成万和别驾孙礼互相勾结,想要弄死冯延自主创业。
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
冯延紧急调动颍川府各地精干官吏进入开封,其实就是安插亲信控制府衙大权。凌晨和聂无为皆在此列。
只不过其他人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而这位老者已经年近七旬了,依旧拖着垂老之躯奔赴开封上任。
老头私下里人品怎么样凌晨不清楚,但他确实为颍川父老做了许多实事和贡献。
当初全颍川的父老忙碌奔波,积攒钱粮军械,扩充皂吏更夫,因此才没有在乱世中被其他州府吞并或者侵扰。这其中就有聂无为的身影。
冯延与凌晨前往邺城赴孙芝的鸿门宴,是聂无为和一众官员武将,辅佐张承留守在颍川府,才保得一方平安。
后来在引进人才、招揽北方难民时,老头说话都喘气,但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与凌晨、张承商议制定事情的具体细节。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确实不容易。
颍川府能够成为开封府,开封城能够成为天下京师、大郑帝国的心脏,聂无为是出了力的。
历经两朝,宦海沉浮;老骥伏枥,引亢嘶鸣。
真正做到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国士无双。
想起他那垂垂老矣的佝偻背影、遍布老年斑的沧桑面孔、累到总是双肩起伏、努力呼吸的神态模样,以及披着衣服伏在案桌上,一手举着油灯一手握着毛笔,努力想要看清纸上字迹的模样……
一念及此,即使是凌晨这样凉薄的人,也不禁红了眼眶。
在解二的陪同下,凌晨只穿着一身便衣,骑马来到了聂府。
门头挂着白色灯笼,家丁和下人都头戴素巾,身着麻衣。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也不多,三三两两的,都是些下级官吏和拄杖老者。
走进府内后凌晨才发现,这里只是一座三进院落,相比于其他乘风而起的颍川士族,聂无为家里确实有些寒酸了。
神情肃穆的取来褐香点燃后,凌晨默默拜了三拜,将香柱插进了陶制的香炉中,望着灵牌一言不发。
“取笔墨来。”
听到凌晨要笔墨,聂无为的大儿子,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子连忙叫儿子端来笔墨纸砚,凌晨用毛笔饱蘸浓墨,思量一番后,挥笔落毫——
伊吕两衰翁,历遍穷通。一为钓叟一耕佣。若使当年身不遇,老了英雄。
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兴亡只在谈笑中。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落款:凌晨。
他刚刚题完挽词,冯延和张承就联袂而来,看到凌晨也在这里后,二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各自面露伤感之色。
点头示意后,凌晨走到一旁的贵客席坐下,冯延和张承也挨个敬香祭奠,完事后来到了凌晨身边,一同落座。
“唉……”
冯延看着往来祭拜的宾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跟聂无为认识的也早了,还是临颍知县时就已经有所接触,后来更是一路同心协力,方有今日。
多少艰难困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好不容易到了享福的时候,聂无为却驾鹤西去了,怎么不叫人唏嘘感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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