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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晨直播页面的弹幕一直在刷新,各种问号和感叹号交替出现,像是在网络平台冒出的蘑菇,争先恐后地顶破屏幕,往陈秀莲身上挤。
【真的假的?】
【刘晨为了博眼球也太没下限了吧!】
【应该是噱头。】
【四个人???新闻不是说三个吗?】
“把画面调大点。”晏君寻对姜敛说道。
姜敛把光屏拉大,后方的朴蔺看了片刻,在陈秀莲再度开口前说:“她在旧区老水塔附近的楼顶,”他指了指陈秀莲背后模糊的竖影,“督察局战后一直想拆掉这塔,我在报告里见过,距离我们有20分钟的车程。”
“开过去,”姜敛重新拨通电话,“全体注意!往旧区水塔靠拢。”
陈秀莲看起来精神不好。晏君寻想,她想干点不后悔的事情。
陈秀莲对着镜头抬起只手,指向远处,说:“我老家在停泊区附近的小乡区,战前督察局说会把我老家并进停泊区,但到现在也没实现。”她额前的发贴着伤口,像是要跟所有人讲点令她骄傲的事情,“我女儿琴琴在钢厂附属学校上课,成绩很好,老师每天都会夸她,考过好几次一百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都说了是刘晨的噱头!他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靠,以为是社会爆点,结果就这样?有病吧!】
【刘晨,你死了。】
陈秀莲的声音被雨声盖住,变得很小。她的骄傲没人听。大家花费自己宝贵的几分钟进来,不是为了听她讲女儿。她积攒的高兴随着话题夭折了,神情有点像哭,但是她没有哭。
“我杀的第一个人叫何志国,是个强奸犯。他战前到我们厂里打工,想跟我谈恋爱,但我没答应,于是他就强奸了我,”陈秀莲把声音抬高,她仰起些脸,好让所有人看清她的模样,“我最后嫁给了他。”
【???什么狗血走向?】
【有病有病有病!】
【他强奸你你还嫁给他?你贱啊!】
“我没有病,”陈秀莲勉强笑起来,对着镜头努力整理语言,“我没有病,我很正常。真的。”
陈秀莲觉得自己不是精神病,她不是,有病的是何志国。她杀何志国是忍到头了,是没希望了。但她从头到尾都觉得自己很清醒,她想杀何志国不是几天的事,她只是遵照自己的想法做了。
“我嫁给他不是自愿的,就像我被他强奸也不是自愿的。我跟……”陈秀莲想着过去那些脸,却记不起他们都是谁,太多了,“我跟很多人讲过,我希望何志国能够受到联盟的制裁。我给督察局写过信,也给督察局打过电话,但每次都被何志国制止了。”
陈秀莲说到这里停下来,她抬手解外套的扣子,里面穿着件贴身背心。她脱掉外套,脱掉裤子,甚至把鞋袜也脱掉了,就穿着那件背心站在无数人眼前。
“他总是打我,”陈秀莲指着自己的大腿,那里有消不掉的疤痕,还有她的手臂,都是烫伤,“我写一次信,他就打我一次。他说自己没犯法,联盟允许他这样干。我看刘晨的新闻,他也说强奸犯法,说家暴犯法,那为什么督察局不抓他?”
陈秀莲看着镜头,没有任何羞涩,仿佛这具袒露的身体是别人的。她擦拭着脸上的雨水,问:“战时我给督察局打电话,他们忙着参战,告诉我等一等。”她喉间干涩,表情逐渐愤慨起来,“你们知道我等了多久?我等了一年又一年!谁来抓何志国,谁来?没人啊!”她的手臂在空中无处安放,挥舞了一下,像是要狠狠甩开枷锁,“何志国这个孬种!垃圾!渣滓!他把我女儿带上车撞死了,他怎么还没死啊?人渣就该去死啊!”
暴雨倾泻在陈秀莲的身上,像是棍棒的敲打。她被打得弯了腰、低了头,甚至被打得面目全非!她指着镜头,指着镜头后面的姜敛,指着所有人,尽情宣泄。
姜敛的通导器忽然响起来,接近水塔附近民居楼的行动小队在通导器里说:“目标挟持人质在楼顶,观测员说人质被捆绑在栏杆上,随时有掉落的可能。”
“目标情绪不稳定,不要贸然冲出去,”姜敛说,“先驱散旧楼附近的居民,启动落体承载设备,密切注意目标动向。”
【挺可怜的,督察局战前战后都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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