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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阿姒走到跟前,他抬手怜惜地轻触她脸颊:“阿姒。”
阿姒没有避开:“我有些私事,想问问赵将军及阿晟,可以么?”
她难得如此温顺,晏书珩当即会意,她这是想支开他。青年苦笑:“好。有什么话尽可细说,不必顾虑。”
说罢,他带着众护卫退至几丈开外,远远守着阿姒。
阿姒对赵敞行了个晚辈的礼节,开门见山道:“敢问赵将军,我父亲当初遇害时是在何处,是何情形?”
赵敞浓眉紧拧:“当初我与少傅艰难避开各路追兵,总算回到颍川治内。少傅传信回陈家,着人去翟山庙接应。不料密信应是被劫了,我们等来了一伙来路不明的人,少傅当即察觉不妙,以身为饵,让我携太孙逃离,并嘱咐我去寻曾在陈老先生门下求学的祁二郎。”
听完,阿姒踉跄后退两步。
赵将军不知道家族内部规矩,但她清楚。族内传信时,如是重要信件,会写成只有极少数陈家人才能读懂的密文。外人仅拿走密信无济于事。
因爹爹的遗体是在另一处被发现的,故而众人都推断是外人加害。
可今日赵将军却证实爹爹遇到歹人是在约定好的翟山庙,且爹爹还吩咐他去寻祁君和而非陈家自己人。
爹爹的密信只有两位叔父及祖父亲弟弟四叔公看过。
这几处端倪足以说明——
害爹爹的,就是陈家人。且极有可能是两位族叔中的一个,是爹爹的至亲手足!那人刻意将爹爹挪到几里开外的地方,伪造出是外人所害的迹象。
之前她虽有怀疑,但更倾向于认为爹爹被殷家或其余势力所害。
可万没想到,竟真是自家人!
阿姒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她扶着膝堪堪站定。喉间如被堵住,哽塞得无法说话。
“父亲他……可有遗言。”
赵敞摇头:“彼时情急,少傅未来得及留遗言,事后我再去打听,却得知少傅大人遇害的消息。”
一旁的阿晟忽而上前:“阿姐,在那以前,少傅说过一句话。他说,若他回不去,待阿姐出嫁时,让你去埋三春寒的桃树下自行挖出那两坛酒。”
那两坛三春寒,是爹爹在她五岁幼时埋下的,父女三人约定好,日后她俩出嫁时再挖出畅饮一番。
眼泪汹涌奔出,砸向地面。
后来阿姒甚至记不得自己又与他们都说了什么,又是如何回到马车上。
回过魂时,有人轻轻拥住她:“阿姒,想哭便哭吧。”
阿姒眨动麻木的眼皮。
她把脸埋在他肩头,却许久都哭不出来。无法用眼泪宣泄的悲伤,才真正痛彻心扉,晏书珩拥紧她,喉间滞涩:“你可以相信我,只要你愿意。”
阿姒未曾说话。
静静相拥,过了很久,很久。
晏书珩心里越发揪紧,怀中人总算动弹了下,清冷嗓音在昏暗马车内透着涔涔寒意。“你身边不是有很多能用之人么,我要查出那人是谁。”
她要揪出那人,把父亲曾历经过的绝望,一点点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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