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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帅直起身子说,“别发呆,把碗里的羊肉吃掉。”
高燃啧了声,“吃不下了。”
贾帅闻言就把他的碗端到自己面前,垂头将碗里的羊肉跟没吃完的肉丸子吃掉。
高燃想起当年试探大姨跟蒋翔时的一幕,这次是帅帅,感觉很难受,他不想把警校学的那一套用在身边的人身上。
贾帅把高燃的碗清空,问道,“喝汤吗?”
高燃看着别处,“对不起。”
贾帅似是没听清,“什么?”
“我是说啊,”高燃扭过头,笑着把一条手臂搭在发小的肩头,“你大伯说的有道理,你爸很节省,你又这么拼,大学以后就不花他的钱了,他这些年怎么也该存了一些钱,房子的首付都拿不出来,真没在外面找相好的?”
贾帅拿一张纸巾给高燃,一边抚平包装袋一边说,“找不找都是他的事,看他自己,我无所谓。”
回答的巧妙,避过了最大的那个问题。
高燃接过纸巾擦擦嘴,笑着说,“这一点你跟高兴的态度挺相似的,你们没准儿能成好朋友。”
他把纸巾抛到垃圾篓里,“帅帅,下午几点的车,我送你去车站。”
贾帅说,“两点二十。”
“那准备准备就要去车站了啊。”
高燃给封北发短信,问吃没吃饭,吃的什么,他刚要把手机收口袋里,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高兴在那头说,“奶奶过世了。”
高燃立刻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高兴顿了一下说,“太突然了,我以为还能再过两个年。”
高燃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脸上没有血色,“我爸妈给你打电话,却不给我打。”
“不是,”高兴说,“大伯大妈没给我打电话,是我正好回来了。”
高燃吸吸鼻子,哑声说,“那你照顾我爸妈,我马上赶回去。”
老太太八十七岁,算是高龄,长寿,走时也没受什么折磨,是喜丧,一切都用红的,不用白的。
高燃跟着家里人一起处理奶奶的后事,送奶奶最后一程,感觉是在做梦。
几年前贾帅的妈妈去世,他没有哭,很平静,高燃跟他说,想哭就哭,不要憋着,但他还是没有流泪。
人都会死,只是有早有晚,谁也不会例外,没有什么好悲伤的,这是自然规则,这是贾帅的人生观,高燃却依旧做不到那么平静,永远都做不到。
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那种感觉很无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去被迫接受,学着慢慢遗忘,遗忘不了,就时常拿出来回忆,一辈子就这么着了。
在这个世上,亲戚间的来往要么是春节,要么是红白喜事,来送份子钱,老太太的后事是在A市办的,亲戚们来的不多,就凑了两桌,简单吃了个饭送她走。
高建国从国外飞回来,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赞礼。
高燃觉得奶奶走的并不安详,因为她这一生最喜欢的小儿子来晚了。
高建国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他怀着二胎的妻子,跟他三岁的宝贝女儿。
两家人在饭店里订了位子,吃了顿饭,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我们一起喝一杯,满是世俗的客套。
高燃跟高兴躲在洗手间里吞云吐雾。
高兴不喜欢烟味,抽了几口就夹在指间,忍受着洗手间里的脏臭说,“他喜欢女儿,我知道。”
高燃靠着墙壁,单手揉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你这张脸比哪个女孩子都要精致,跟个洋娃娃一样,真的,特别漂亮。”
高兴这次没跟他发火,只是凉凉的说,“再精致也是儿子。”
高燃开玩笑,“咔嚓掉呗。”
“咔嚓个屁,别人不爱我,我就更得爱自己,加倍多倍才对得起我这条命,”高兴颇有感悟的说了一句,瞥见身边的人靠着墙,就伸手去拽,“墙上多脏啊,你靠上面干嘛?恶不恶心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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