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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相处已三载未有,她嗅到他衣衫上熟悉的气息,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安然。
人,到底是会更喜欢自己熟悉的地方的。哪怕是战场,也是故地更让人安心。
她便任由这份安宁持续了片刻,继而忽地身形一动:“念念?”
就像是刚听到什么响动,她微微蹙眉,又侧耳细听。
他与她同样屏息一听,便回首寻去:“像是哭了。”
隔着草木遮蔽,他们都看不到念珺的身形,只得顺着哭声一路寻过去。
步入那凉亭时,不远处的争执就已映入眼帘,徐思婉不知唐榆具体说了什么,只看对方那边从莲贵嫔到身边的几个宫人都气得面色发白。
她忍着笑,做出忧心的模样,柔荑紧紧一攥皇帝的衣袖,脚下走得更急了。
行至不远处,她听到唐榆急喝:“她才三岁,懂什么规矩!贵嫔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在他身边,张庆死死拦着要上前来抢人的宦官,念珺缩在唐榆怀里已哭得泣不成声,因一只胳膊已被一宦官抓住,小小的身子拼力挣扎。
“念念!”徐思婉扬音一唤,那边骤然安静,众人定睛看见圣驾,猝然跪倒一片。
念珺看见她,一下就顾不得唐榆了,正好从唐榆怀里挣出,哭喊着跑向她:“娘!”
皇帝上前两步,大马金刀地挡了她的路:“念念?”
“哇——”念念哭得更凶了,不管不顾地就要从他身侧绕过去。他见状心生不忍,不敢再逗她,忙侧身放她走。
念珺一头扑进徐思婉怀里,徐思婉忙蹲身将她紧紧搂住,柔声哄道:“不哭不哭,念念怎么了,来告诉娘。”
念珺根本不知刚才是怎么了,只觉突然就吵了起来,眼下被母亲问,她也只得哭着说:“念念怕!”
“不怕。”徐思婉轻抚着她的后背,并不看莲贵嫔,只抬眸望向皇帝。
数步之外,莲贵嫔心生惶恐。
宫里的妃嫔与孩子她自问都识得,是以认定这小丫头是宫女。后来又听她将面前的宦官唤作叔叔,心下更笃然几分,这才拿准了主意要立规矩。
入宫三年,她历过的事情也不少了。得宠、失宠、复宠渡过几番,就尝尽了人间冷暖。
这份冷暖让莲贵嫔认准了,在后宫里只凭圣宠是不足以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的。要想不受欺负,还得自己立住。
所以,她端足了主位宫嫔的架子。
可眼下看来,这架子她端错了。不论眼前的女子和那小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看皇帝这般的态度,总归不对劲。
……许是哪个王府的小翁主或者小郡主?
莲贵嫔盘算着,勉力平复心神,暗想若真是那样的身份,她就告个罪,再将错处推出去。
不论是翁主还是郡主,唤一个宦官做叔叔,总也是不对的,丢了宗室的脸。
莲贵嫔思绪飞转间,皇帝已举步上前。他淡泊的目光扫了眼众人,最终落在唐榆面上:“你说。”
唐榆垂首,声色平静:“下奴适才陪伴公主玩闹,公主跑在前头,无意中冲撞了贵嫔娘娘。贵嫔娘娘动怒,要赏公主二十板子,再押去服苦役,便起了争执,惊了公主。”
在他第一次说出“公主”二字的时候,莲贵嫔脸色已然煞白。等他一番话说完,莲贵嫔身边的掌事宫女连忙争辩:“你……你适才可没说这是公主!况且若是公主,又何能唤你做叔叔!”
莲贵嫔趁机急道:“春桃所言极是,陛下,臣妾……”
徐思婉悠悠打断她的话:“一个三岁的孩子,若不是公主,在这位妹妹眼里就能随意打死了么?”
她边说边将念珺抱起,缓步行至皇帝身侧,轻轻一叹:“陛下,念念这几年日子过得简单,唤身边的宫女宦官做姑姑叔叔是臣妾准允的,因为……臣妾也不知究竟还能不能出来。称呼上亲切一些,总能让她觉得多些亲人,这事不怪唐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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