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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逗窦寻玩的话音中断了,因为看见糖纸背面有字,非常小,要对着光才能看清,都是手写——
某年某月某日,小雨,
做了一宿怪梦,梦见徐西临在前面走,我想赶上去和他说两句话,叫他他不应,只好一直追、一直跑,跑到自己醒过来,心里绝望的感觉还在。
日期大约是七年前。
某月某日,阴
有个新来的华人女生也姓徐,跟她聊了两句,觉得索然无味,回来才发觉自己只是在别人身上寻找一个人的影子,听见个同姓都要敏感一会。
日期是六年前。
……
“后来没再跟她说过话。”窦寻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看见他手里的糖纸,从侧面抱住他,把下巴垫在徐西临肩膀上,带着一点鼻音。
徐西临:“你用糖纸写日记?”
这么写几年不会得糖尿病吗?
窦寻莫名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愤愤地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写在本上的。”窦寻说,随后他不等徐西临问“本去哪了”,就自行交代说,“两次搬家,都扔下了。”
两次搬家,想要摆脱你,摆脱过去的日子,把身后七零八落的墨迹连同旧物一起丢下,好像这样一来,就能潇潇洒洒地奔向新生活。
不料记忆像一块永远无法格式化的硬盘,时隔多年,扔掉的本已经化成纸浆,加入了异国他乡的再循环,而一字一句,却都能默写出来。
徐西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点难受,有点心酸,有点为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沾沾自喜,还有点无可奈何——窦寻的思维方式还是一贯的简单粗暴,发现别人保留了多年前的旧房间,就一定要把自己的心路也挖出来摆给他看……笨死算了,窦寻这辈子真是跟他的炒饭一样毫无长进。
果然,窦寻低头看着那盒让人啼笑皆非的糖纸,搂着徐西临的手紧了紧,不确定地问:“我是不是还应该准备戒指……你最近好像不爱吃巧克力了。”
徐西临小心地把糖纸放回盒里,又把盒盖盖好,而后拔葱似的把窦寻拔起来,扔在旁边的小床上……动作是威武霸气的,可惜前一阵子伤了元气,手腕被扭了一下。
徐西临为了维持形象,没有声张,偷偷把扭了的手腕背到身后活动,弯下腰用好的那只手端起窦寻的下巴,压低声音说:“我不吃巧克力,吃你行吗?”
窦寻毫无异议,恨不能马上扒皮抽筋,自己调好咸淡,跳进汤锅里给他吃。
两个人很快纠缠到一起,床头依然是窦寻当年带着手绘的课堂笔记,打开一角的衣柜里是他千篇一律的衬衫夹克运动服,两双当年的限量球鞋已经泛黄,并排戳在墙角,与中二主人当年练泰拳的道服相互依偎……而穿衣镜上倒映的人影却已经成熟。
窦寻三下五除二扒了徐西临的外衣,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忍饥挨饿地素了小半年,这会正垂涎三尺,既想囫囵吞枣似的一口吞下,又不舍得吃得太狼吞虎咽,浪费滋味。
就在他跟自己的“食欲”做痛苦的斗争时,扔在一边的手机忽然响了。
窦寻才顾不上搭理,充耳不闻。
谁知电话自动挂断后,过了一会又响了。
铃声是灵魂歌者灰鹦鹉跑调跑到太平洋的“恭喜你发财”,无比欢快——这魔性的铃声还激发了隔壁录制者的歌兴,徐西临这破房子隔音不好,一层薄薄的门板,里外两边是此起彼伏的“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二重奏。
窦寻:“……操!”
徐西临感觉窦寻这个表情够他乐一辈子的,抬起一条胳膊盖住脸,笑得喘不上起来。
窦寻一边臭着脸拎过手机,一边扒开他的胳膊,揪起他半掩半露的领子,把人拽过来,捣乱撒娇似的伸手进去乱摸,没好气地接起这通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心里决定要把这家快递公司投诉到底:“喂?”
结果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声:“是窦寻吗?”
窦寻觉得听着有点耳熟,但满心都是被打扰的不快,没心情去搜索记忆,于是有点不客气地问:“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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