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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抚摸着灰白色拂尘,定定地凝了她好一会儿,道:“姑娘,面相来看你命格冲撞的厉害,你的一生中围绕着好人与坏人都是对半开的,总的来说你会拥有别人做梦也想要有的荣宠,但也会跌落旁人不愿经历的深渊。”
顿了顿,他沉声道:“姑娘,老道掐指一算,你十九二十年华时恐有血光之灾,这是你命定的灾。”
糖葫芦倏地掉落在地,发出‘啪哒’的声响,裹着酸楂的糖浆外衣炸开,晶莹剔透的糖衣随处散落着,不过须时就融化开黏在砖石上。
宋絮清身影微颤了一下,原本吵杂的氛围不知为何骤然散去,耳畔侧只留下道士所言的血光之灾几个字在不断地重复着。
她张了张嘴,好半响才问出声,“可有解法。”
裴牧曜敏锐地发觉她的不对劲,在她往后退步之际擒住了她的腕部,眸光沉沉,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絮絮叨叨的老道士。
“未……”如同冰刃的眼神刺得老道士一惊,当即改口道:“也不是不可解,只要姑娘心存善意,平日多做好事自会迎刃而解……”
后来老道士再说什么都未入宋絮清的耳中,她挣脱开裴牧曜的掌心,默不作声地往后走。
什么心存善意,多做好事,都是些随口胡诌出来的话而已。
道士算得确实没有错,她本就是在十九岁那年被利剑穿心而死,侥幸被再赐予重来的机会。
落水苏醒后,宋絮清始终觉得命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家族给予她的身份无法改变,那便改变自身即可,所以她拼了命地在扎根于课业之中,就算只有一丝丝改变都雀跃不已。
可现在又告诉她,那道血光之灾是刻在她的命中的,是注定要发生的?
若全都是命定的,为何又要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再次遭受这样的折磨?
宋絮清瞪大了眼眸,不愿让蓄在眸中的泪珠奔涌而出,只是越过叠叠人影不回头地朝前走。
至于前边是何地,通往何处,她全然不知。
额间撞上坚硬温热胸膛那一刹那,熟悉的气息撞得宋絮清生疼,泪珠夺眶而出,头也不抬地哑着声道:“对不起。”
然而挡在身前的身影并未让开,下一瞬,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稍稍抬起。
眼前的人泪珠盈睫,顺着眼角滑落至下颌,滴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呼吸沉了几分。
裴牧曜拇指指腹抬起,抿过她眼角的泪水,道:“你怕什么。”
泪眼婆娑的宋絮清一听,心中的委屈更甚。
怕什么,自然是怕死。
宋絮清深吸了口气,嘟囔道:“道士说活不过二十年华的是我,我自然怕。”
裴牧曜哑然失笑,指节点了点她被撞到的额头,“你还信这个呢?”
“为何不信?”宋絮清不答反问。
若是以前她定不会将道士的话放在心中,可被利剑刺死的她睁开眼回到及笄前夕这事都足够离奇,相比之下道士算出她只能活到二十岁并不稀奇。
她眸中的委屈慌乱都在这一刹那狠狠地撞击着裴牧曜的胸膛,恍惚间仿佛身处散着寒气的春日,不远处的阁院中站着几个人的身影,漫天的血色在白茫茫的山林间尤为晃眼,晃得他嗓间紧涩了几分,眼前闪过的幻隐抓也抓不住。
裴牧曜阖了下眼,再睁开眸时戾气散出,沉声道:“若真有那天,修罗地狱我都会踏入,将你的魂魄扯回体内。”
宋絮清被他漫着寒意的眼神惊到,怔怔地看着他,大哭一场过后她的嗓音也哑了,“你……”
吐出了个字后,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裴牧曜敛下眼眸,想起适才嘴边溢出的话语,薄唇抿紧。
他心中沉吟,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又好似这些话在他心中藏了很久,就好像不久前也曾说过的那般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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