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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喜欢阳光,虽然我们这样的人只能挣扎在黑暗里,根本不配看到阳光。
我从浴室洗了澡出来,发现周逸辞不在卧房,床上空空荡荡,衣架上挂着他脱下来的西装和衬衣,床头的印度香已经点燃,正淡淡的焚烧着。
这是他通知我要,点一柱印度香,把灯光调到最昏暗,床单必须是黑色。他讨厌空气里咸咸的腥味,无论冬夏他也不喜欢开窗,所以只能用香味来遮盖腥味,据说印度香还特别滋补,其实周逸辞根本不需要这个,他已经很强了,每次到最后我都会咬着牙。
我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香燃了一半,可他仍旧迟迟不见踪影,敞开一半的房门洒入一丝微弱的亮光,我听见他隐隐约约低沉的嗓音,从走廊尽头的天窗位置传来。
我裹好身上浴巾,从床上站起来往门外走,偌大宽敞的二层寂静无声,阁楼泛着一丝烛火,看上去惊心动魄神秘莫测。
我在这里住了一个月,阁楼从没上去过,不是不好奇,是不敢,因为佣人在我住进来第一天就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上阁楼,否则先生会恼,先生一旦恼了谁也过不好。
之前有一位非常仰慕周逸辞的白小姐想尽各种办法接近他,也被带回来过一次,具体是不是要睡不知道,反正还没来得及怎样,那位白小姐就作出了祸事,趁周逸辞不注意上了阁楼,当天就被赶出去,还被保镖狠狠打了一通,下半身都打残了,不但什么好处没捞到,还葬送了自己半条命。
周逸辞的狠我知道,触犯了他底线的人后果血腥惨重。他不打女人,但他会让手下教训。
他这人特慷慨,比九成以上男人都大方,但就一阁楼而已被看管成了禁地,我还真理解不了。阁楼门足有十几斤重,门上开了一道口,两扇之间用铁锁钩住,但一百斤以下的瘦人钻进去很容易,烛光就是透过那道缝隙渗透出来,里头二十四小时都点着蜡,绝不许熄灭。
我有一阵在场所从别的客人嘴里听说,滨城很多有钱有势的男人都特别信小鬼,主要这圈子特别乱,而且血腥,虽然敢在这里头混的都不怕死,但谁也不愿意没事找死,尽人事听天命,养小鬼利大于弊。
好多组织的强头龙都托人从泰国供回来恶鬼在宅子里养着,专门空出一间房,摆着香案布置成佛堂的样子,小鬼就在一施了法术的容器瓶子里,或者是寄身于一樽镂空的佛像内,每天喂它人血,甚至喂它胎盘和引产后的成形婴儿,血直接滴在嘴上,别的东西就在火盆里烧了喂它。
这事很邪门儿,养小鬼的人很多,而且养了之后无一例外特别顺遂,一来二去很多人都信,许多倾家荡产的富豪都是靠养小鬼又东山再起的,滨城和周逸辞齐名的有一孟三儿,绰号三爷,开赌场发家,遇到过专门出老千的,场所栽得特狠,赌资跟流水儿一样泄出去,撑了半个月就倒了。孟三爷的场所竟然被赢倒了,听很多人说过这事,不过孟三爷的确又一夜暴富,把场所重新开起来了,据说就是请了小鬼。
我觉得周逸辞不至于做这事,他不信佛,我也是半路出家的信徒,偶尔闲得难受捧一本经文看打发时间,顺便静静心。周逸辞特瞧不起那些整天寄托在拜佛求神上的人,所以我不认为阁楼里供奉的是小鬼。
我扒着门框站在房门口,朦胧的灯光尽处,周逸辞穿着咖啡色浴袍,他背对我的方向,面朝窗外一栋非常遥远五光十色的摩天大厦,正在讲电话。
他声音淡淡的,非常温和,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难得这样有耐心,不急不躁,不催不恼,听那人说了很久,久到我脚都站麻了,还没完没了。
他偶尔发出一丝笑声,不是迁就,而是真的很好笑,他微微转动身体,换了只手拿电话继续听,我透过他侧脸轮廓看到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里头仿佛盛满了温柔的月光。
他也看到了我,他在发现我的霎那脸上笑容凝了半秒,似乎完全没想到我会找出来,他以为我会直接躺在床上等,或者偷偷往身上喷香水,以便他临幸我时每一寸肌肤都是芬芳的。
他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继续与那边旁若无人聊着,他还是不怎么多话,一般都是聆听,顺口搭两句,但这已经很难得,换做任何人他早就让闭嘴了。
那边不知过了多久总算说尽兴,周逸辞轻轻说了声晚安,这才将电话挂断。
手机被他捏在宽大的掌心,他站在露台上,逆着天窗一丝光亮,他身后的窗纱因一阵灌入的冷风微微摇摆,在夜色下像一只翩然起舞的硕大蝴蝶,他问我,“有事。”
我指了指门里燃得只剩下少半截的印度香,他沉默走过来,在我愣怔中将我打横抱起进入卧房,反脚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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