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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翟颂也猝不及防,当即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长庚反射性地要拔剑,手却被人猝不及防地一推,将剑撞了回去。
下一刻,他怀里一空,耳目不便的顾昀整个人竟从铁傀儡的刀后翻了过去,他身形近乎写意,脚背漫不经心地在那怪物肩头微微一点,霎时间,铁傀儡手中的雪亮的刀光将他的脸照亮了细长的一条。
长庚瞳孔皱缩——慢着,他不是蒙着眼又听不见吗?
那刀光转瞬即逝,下一刻,顾昀隐没在铁傀儡身后,惨叫声在夜空中乍起,又戛然而止。
翟颂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发作的铁傀儡动作卡在半空中,接着,一个东瀛人的尸体被抛了过来,顾昀的长袍在海风中上下翻飞,他站在甲板上,将那东瀛人的腰刀拎在手里,嫌弃地拿出块手帕擦了擦,随后微微抬起头,旁若无人地伸出一只手。
长庚喉头微动,心跳如鼓,立刻上前扶住他。
顾昀开口说道:“倘若这就是将军的诚意,我们真是不来也罢。”
翟颂擦了一把颊边汗,正要说话,却被顾昀堵了回去。
“不必解释了,”顾昀淡淡地说道,“聋子听不见。”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歌舞喧天的船舱门突然打开。
两排私兵并肩而出,让出一条通路,长庚转过头去,见那船舱中有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盯着顾昀的背影扬声道:“张先生留步!”
顾昀充耳不闻,长庚在他手心写道:“贼首出来了。”
顾昀心道:“儿子啊,他可不是贼首。”
那中年人站起来,拱手道:“在下久闻张先生大名,那狗皇帝有如此人才却不知善用,实在是气数已尽。”
葛胖小越听越糊涂,心想:“张先生不是侯爷随便取的化名吗?哪来的久闻大名?这客气话忒假了。”
顾昀不避讳人,侧头问长庚道:“他说什么?”
“说久仰你大名,皇帝不用你是作死。”长庚简短地写道,电光石火间,他串起了前因后果。
对了,顾昀一开始只是假装一个香师混上了商船。
香师和那些船工与东瀛护卫一样,虽然也需要自己人,但毕竟是个小人物,为何贼首点名要见他?
要么他们身份暴露了,要么就是和尚的人在其中通过某种方法,给顾昀伪造了一个假身份!
随即,长庚想起听见贼首要见他时,顾昀那短暂一愣之后的微笑,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他是那时就知道了吗?
时隔一年,他看顾昀的时候不必再仰头,少年特制的铁腕扣俨然已经带不下了,他甚至觉得不穿甲胄的顾昀一只手就能揽过来。
可是那种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漫长的距离感却再次浮现在少年心头。
顾昀没回头,冷淡地点点头。
中年人拱手道:“刚才虽是东瀛蛮子不懂礼数,不过某与张先生素不相识,又见尊驾耳目不便,某虽然早已经接到举荐信,未免还不知高人的高明之处,哈哈,这回算是长见识了——轻絮,快给张先生倒酒,替我陪个不是。”
长庚简短地将那中年人的废话传达给顾昀,还没写完,便见席间一人站起来,正是方才途中遭遇的白衣女人。
她面无表情地倒了一碗酒——并不是一杯,是一碗。
女人缓缓地走过来,也不说话,径直递到顾昀面前。
方才闻到过的安神香和着海风迎面而来,她虽然只是个伶人艺妓之流,容色举止间却并无媚态,反而有些爱答不理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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