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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晨光不说话。
“跟我走!”何志军转身走了。何晨光看着何志军的背影,收起照片,跟着他走了。
静谧的烈士陵园里,几十个墓碑排山而上,那是一个兵的方阵。夜幕下,沉默的烈士陵园虎踞龙盘。何志军来到墓前,敬礼。这个在战场上如同战神一样慓悍的男人看着方阵,犹如看着自己已经逝去的青春。
何晨光走到墓前,想敬礼,却发现自己没穿军装,只好立正。
“你现在告诉他,你不想穿军装了。”
何晨光看着父亲的墓碑,无语。何志军转头看着苍莽的群山:“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绝不阻拦你,马上在你的转业报告上签字!”
何晨光说不出口。
“我今天把你叫到这儿来,不是为了挽留你。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年离开狼牙特战旅的退役官兵都有许多。你有什么特殊的?作为一个旅长,我完全不需要这样做!但是,我以后怎么面对你的父亲和他的战友们?我告诉他们,你们的儿子,因为承受不起战友的牺牲,爱人的牺牲,转业了?”
何晨光不说话。
“只要你说出这句话,我马上放你走人!我说到做到!”
何晨光看着父亲,父亲默默地注视着他。何晨光抬起眼,看着和父亲一同长眠在这里的战友们,他的眼泪慢慢溢了出来。
“大道理不需要我讲,你自己都清楚!你愿不愿意穿这身军装,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而对你自己来说,你该知道这个分量!”何志军看着他的眼,“你告诉他们,你不想干了。”
“旅长,我……”
“我不需要你叫我旅长。”
“何伯伯,我……我……”
“你不要跟我说,我不想听!你去告诉他,告诉他们!”何志军转身走了。
何晨光注视着父亲和他的战友们,墓碑上年轻的脸,带着笑容。何晨光的眼泪下来了,他“扑通”一声跪下,痛苦地叫了一声:“爸……”
何晨光摸出唐心怡的照片,失声痛哭。他怜爱地抚摸着照片,放在了父亲的坟前。何晨光抽泣着,手指抠着砖缝,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脊背抽搐着,一阵压抑的哭声传了出来。他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陵园上空,泪如雨下。
远处,一阵凌厉的战备警报拉响了,何晨光抬起眼,目光刚毅。
训练场路上,何志军站在车旁想着什么,何晨光快步跑来:“报告!”何志军回头,何晨光看他,敬礼:“旅长同志,中尉何晨光奉命前来报到,请指示!”
何志军呆了,那张年轻的脸瞬间幻化为过去的何卫东。何晨光一愣,何志军还在恍惚。
“旅长同志,中尉何晨光奉命前来报到!请指示!”
何志军反应过来,还礼:“稍息!”
“是!”
何志军久久地注视着他,何晨光不说话。何志军看着这张年轻的脸,嘴唇翕动着,良久,才缓缓地说:“你确实跟他长的一样。”
“报告!旅长同志,我是中尉何晨光!”
“对对,我知道,你是何晨光……”
“请问旅长同志,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我就是想见见你……”何志军看着他,“中尉何晨光!”
“到!”
“你父亲曾经是我手下最出色的狙击手!”
“是!他是我的骄傲!”
“我希望,你也会是我的骄傲!”
“谢谢旅长同志!我记住了!”何晨光啪地立正。
“我知道,你的身上会有压力。但是,压力也是动力!你努力去做吧,记住自己是谁,也记住自己是烈士的儿子!”
“是,旅长同志!”何晨光敬礼,转身去了。何志军看着他的背影,无限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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