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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十八岁,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别跟你红姐瞎客气。”余红菱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准备回到宾馆房间休息,“挺晚了,我先回去了啊,明天再过来。你也好好休息,身体不舒服就按床头的铃,会有护士进来检查你的情况。”
余红菱关上了房门,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门外。片刻之间,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人。
我依旧维持着靠在床头的姿势,许久没有回过神来。我忽然想到,方应琢也说过类似的话。甚至就是在不久以前。
方应琢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可是你本来也才十八岁啊,本来也可以是小朋友的。
这个骗子。
嘴里没一句真话。
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过想要带我走吗?
到头来,还
不是把我丢在了这里,自己先成为了别人口中“下落不明”的人。
我忍不住攥紧了被单,手背上筋骨凸现,思绪就像不受控制一样,我又想起方应琢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秦理,我还有件事瞒着你,其实我……”
方应琢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呢?
我当时不准他说出口,让他出去以后再告诉我。
可是,我们顺利地逃出生天,没有死在那间储物室,我却没有机会能够得知了。
直到大拇指指尖传来一阵疼痛,我才猛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我刚刚又一次把指甲啃咬得鲜血淋漓。
这一点痛楚于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随之而来的那股焦躁与茫然才真正令我难以忍受,顷刻间,各种各样的情绪将我吞噬,又把我掏空,最终令我变成了一个只会喘气的空壳。
呼吸一点一点变得急促起来,几乎快要让我分不清想象与现实,我惊坐起身,把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部拂落在地。
一个玻璃水杯摔在地面上,碎片四溅,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走进来,“怎么回事?”
我依旧剧烈地喘息着,面对护士的询问,只能扯谎道:“刚才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掉的……我来打扫吧。”
“没事,我来就好。”护士取来苕帚和簸箕,利落地将地面扫干净,“你再下地的时候小心点啊。”
我向她道了谢,而后对方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在医院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谨遵医嘱,积极配合治疗,终于在六天过后,我办理了出院手续。
那天,医生告诉我,已经有人替我支付了这几天所有的住院费用,但他不能透露是什么人。我的情绪又开始波动,问了他很多问题,他一个都没有回答我。
我和余红菱一起回到了粟水镇。
尽管我离开这里不过一个星期,我却总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粟水镇还是那个粟水镇,落后破败,群山还是那些群山,沉默无言。我独自一人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商店门口,开锁,推开大门,迈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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