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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琢慢慢地“嗯”了一声,方才紧绷又锐利的神态荡然无存。
相反,方应琢的情绪开始变得肉眼可见的低落,像被针戳破漏气的气球,一点一点地瘪下去。
他走了几步,在不远处的一个挡车石球上坐下,问我:“秦理,还有烟吗?”
我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点上,递给了方应琢。方应琢把烟含进嘴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世界可真小。”
是啊,世界真小,而且总是冤家路窄,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容易碰到。
可是世界也真大,大到我的亲生母亲丢下了我,而我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方应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抽烟,抽得还是很不熟练。
我在心里猜测,
方应琢与唐皓源的那番话触及了方应琢的伤心事,不然他怎么会看上去像一颗还没熟的杏子,一口咬下去又酸又涩。我只记得唐皓源是在提到“裴朔”这个名字时,方应琢的反应才尤为强烈。
我这才发现,我对方应琢其实一无所知。
方应琢已经在粟水镇打听到了关于我的一切,包括我那些不愿在人前揭露的伤疤,然而,我对方应琢却所知甚少,我只知道方应琢的学校和专业,知道方应琢有个行事作风令人发指的大明星母亲,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了。
我坐到另一个挡车石球上面,感到自己鲜少有这么纠结的时刻。
如果我现在询问方应琢,他也许会坦诚相待,也许会有所保留,但我最终选择了什么也没说。
毕竟,你对一个人的了解越多,就代表你与这个人的牵绊越深,可是如果对方注定是生命里的一个过客……那还是点到为止吧。
就像是在夏令营中遇到的伙伴,在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大家短暂地相熟,直至夏令营结束,每个人又会回到各自的人生轨迹。
忽然,我在形形色色的过路人中,看见了一个卖花的老婆婆。
她卖的不是精致的扎成一束束的鲜切花,而是在街边随处可见的黄角兰、栀子花和茉莉花,用一根根细线串好,挂在竹竿上。
离着那老婆婆还有段距离,我就闻见了那股亲切的清甜味道,香气的质感醇厚却不腻人。
在这里,卖花的人多,买花的人也不少,在潮湿闷热的夏夜闻见这一缕芬芳,心情好像也变得凉爽了一点。
于是,我站起身,走到那位老婆婆身边,她向我露出笑容,热情地招呼:“黄角兰、栀子花、茉莉花,选点嘛。”
“栀子花怎么卖?”
“三元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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