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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神态不变:“多少事从来急。以后太久太远,本阁主只争眼下光阴,昙花一现惊艳就好,况,相爷可以问问夫人,你与她已成亲多时,在某些事物上,夫人还是较为赏识我这个只与她待了几日的噢~”
话毕,他视线落到我身上,别有意味地挑了挑眉。
云深闻言,也瞥我一眼,一双眼月华依旧温润无辜,却叫我凭空生出满体冰寒,而后他道:
“慢品方知茶好,细酌方识酒酣,于我看来,昙花花开愈好,颓败愈快,只叫人得一时之赏心悦目,怎能敌一世之切磋琢磨呢?”
我缩在一边阴处,只觉夜露打在睫上,甚至清冷,心头也愈发不是滋味。
……为何,这是为何,我只想做淡定围观的局外之人,却不想会成为他二人之间发泄相爱相恨的附属之物,如打太极般推来搡去,狼狈为奸,好不欢快……
狗男男啊……
陆九性子不若云深一般平和,外加不比他多年淫浸官场朝堂所练得的好口舌,陆九似乎不愿再多做纠缠,不耐烦将几个字铿锵驳了回去:
“反正夫人亲口所言我的好,我们只认证据,不多费唇舌。”
云深略占上风,却未如我所料一般露出满意之色,只斜目望了我一眼,瞳眸漆黑,敛着些锋芒暗涌,不比平日明和如春。好在他也不再纠葛此事,只问我,有些斥意:
“你早些时候醒了,为何不遣人来告诉我?不单如此,你身子还未大好,夜半寒凉,九爷性情率直不自知也罢,你也算是懂事,竟也随着他出来胡闹。”
这算是家训……?可我深觉得自己下一刻所欲要说的话可能还会将其演为家暴,我直直看向云深,问出这个压抑我好几日的问题,无关他方才所言的一词一句,但于之我,却有山石千斤重:
“隽之,你当真不知我晕倒之由……是因中毒?”
云深无任何异色,坦荡磊落,他答我道:“中毒一事我是知晓的。”
陆九站在一旁,鼻孔里出奇,轻飘飘哼了声:“我就知道。”
我接着问:“此外,陆九易容成尼姑样子来到府上,你其实也是一早就认出来了?”
“的确如此。”
“毒是不是你下的?”
“不是,”他语气不温不火,如平日聊天一般平常和宜:
“阿珩,我并不想有所隐瞒,你此刻问我的这些问题,倘若你五日前醒来问我,我也会如当下一般,从容且乐意的一一答你。可惜你终归不信我,更愿去依赖一名外人。”
云深的一番话叫我如鲠在喉,竟不知该如何去正确且得体地回应他。
早年遭遇叫我性情寡淡,待人处事均避亲疏远,心中更是极少有能够相信之人,其实云深说得也不全对,我虽不信他,却也不过度信任陆九——就包括今日同陆九一道夜出探究,我也携了一支小匕藏于腰间。
在我心里,对自己的保护比什么都重要。
云深眼眸剔亮,不知是白衣使然,还是别的缘由,他在满庭清昼里如玉山将崩。
他紧紧盯了我片刻,而后月白皎皎,黯淡一笑,不知为何给我一种怒极反笑的怅然与无奈之意,他道:
“今夜我出现在此处,与你们,”他意识到不对,顿了声,改了词:“与你和陆阁主的目的是一模一样的。”
“阿珩,你可愿信我一次?”
云深这一席话音刚落下,一阵蹬蹬作响的急促脚步朝这边挨近,到来的是一位巡夜的下人,他险些有些缓不住地停在我们跟前,弯身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道:
“相……相爷……西苑云鹤堂走水了!”
我下意识朝着相府西苑方向看去,果真有半边火光,滚滚浓烟。
较之那小厮的热锅蚂蚁,云深倒显得有条不紊风轻云淡,他问:“有人在里头吗?”
那下人道:“平日那边出入的人就少。今天应是更没有人,福伯已经组织了不少人去打井水,火势已下去不少。”
云深又问:“可曾惊扰了老爷老夫人?”
小厮道:“老爷醒了正在那边笑呵呵看着,老夫人还在房内睡觉,不曾被惊醒。”
他说完面上有些尬色,急匆匆扫了我们这一圈,最终目光停在我身上,“啊,夫人原来已经醒了?”
我答道:“是的。”
其间我下意识朝陆九看过去,他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师太样子,这速度……易容术当真是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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