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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陵凝望着黑夜,突然在寂静中开口,“我们还是不合适。”
“啊?”
丹卿正将玉壶归位到桌案呢,脸上尤带着傻乎乎的笑,“你不会因为我吃相难看,就说我们不合适吧?”
容陵眉头几乎皱成叠峦山川,他情绪本就沉到谷底,偏丹卿插科打诨状况频出,实在令他心乏,又有股说不出的烦躁和恼恨。
他知道,错不在丹卿。
他只是气自己无用,怪命运刻薄,还怨丹卿总这样迟钝。
日后离了他,他这般性子,被欺负怎么办?也这样晕乎乎始终游离在状况之外吗?
夜色与屋内夜明珠的光辉,仿佛将容陵的脸分割成两种色彩,一半明,一半暗。
他深蹙的眉,绷紧的下颌线,抿得直直的唇,还有周身凛冽的气场,无不说明,他是认真的。
他是真觉得,他们不合适了。
丹卿笑容逐渐凝固在嘴角。
他执着地望向容陵,可容陵连正眼都不屑于施舍给他。
丹卿脑子仿佛灌满了浆糊,根本没办法仔细思考。
他像所有被提出分手的一方,不可置信且无法理解地问:“为什么呢?”
容陵还是没看丹卿,他声音被无边墨色洇得冰凉,不含一丝温度:“你上次和顾明昼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丹卿似是终于明白容陵待他冷淡的缘由,他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彻底散去,丹卿又不解了:“是我有说错什么话,招惹你不开心了吗?”
那晚丹卿情绪起伏过大,究竟说了些什么话,他自己竟都记不太清楚了。
“不,你什么都没说错。”
容陵终于直面丹卿,他目光落在他脸上,不复往昔柔软,只剩漠然,“你说得很对,我很感谢你设身处地为我着想,但对我来说,这些却都是负担。”
“那你要我怎么办?”
丹卿默了默,实在是很有些委屈,委屈得都不想再看容陵的脸,这样子的容陵,丹卿忽然觉得陌生,“难道我应该胡搅蛮缠,让你不顾其他,只把我看得最重吗?”
“你知我不能事事以你为先。”
丹卿猛地抬起头,眼眶微红道:“对,我就是知道,所以我都说不介意了,你还要我如何?”
“你不介意,可我介意。”
“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丹卿无法理解地朝容陵走近,尽管他已经生气,却还是强压着情绪,尽量好声好气道,“若你因为这个对我心存愧疚,大可不必,你又不是我,怎能用你的想法,来定义我的选择呢?”
容陵看着丹卿睁圆的眼珠,以及努力自证的赤诚眼神,喉口蓦地涌来无数酸涩。
有些话,容陵不愿说,但他清楚丹卿,大多事情,他都豁达又宽容,可一旦涉及他真正在意的,他就会变得固执又较真,十分的百折不挠。
譬如凡尘时,他明明不必走上那条辛酸痛苦的路,可他却不管不顾,像个冲锋陷阵的勇士,哪怕遍体鳞伤,亦不曾后悔退缩。
他看似慵懒文弱,骨子里的韧性却强得可怕。
这样的他,不会因为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就轻言放弃。
“看来不同你讲真话是不行了。”
容陵状似没辙地轻笑一声,他语气也染上几分浮薄,“丹卿,你大抵应该也听过一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反之,有些东西,一旦到了手,或许刚开始还有几分新鲜,但日子稍长,就会觉得乏味枯燥了。”
“你于我,便是如此。”
世界瞬间静止。
丹卿耳畔嗡鸣作响,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这句话一直在脑海回旋。
他于容陵,便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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