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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星子漫天（第1页）

尔冉一番话说得没头没脑，末了给了句天机不可泄露就没了下文，三个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清昙还好，听明白了些，碧千然和粉墨就彻底迷糊了，最后还是碧千然行了个礼，带着二人出去了。

昆吾山的风景真的不错，尔冉说天下清气汇聚昆吾，真的是有道理的，根本不需刻意感知，就觉得山中比别处更加清灵，就连花草树木都多了些灵气。清昙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是爱极了这样的环境的，好似空气中都泛着丝花香的甜味。听碧千然说冬日还会下大雪，鹅毛纷飞盖住满山苍翠，那时候把果子埋进雪里些时刻再吃，最是清凉可口。

粉墨还兀自沉浸在就连尔冉都看不出自己身份的消息中，细细思索，仰起小脸看看碧蓝的天空。她没理解错的话，尔冉的意思是自己来世间是必然的？天意···天意到底是什么呢？清昙见她闷闷不乐，揽过她肩头柔声安慰：“既然现下无法得知，那么便不必多想。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此时思虑也是无益，若真是有事，等他发生也就知道了。”

粉墨点点头，勉强扯起一丝微笑。其实原本的她对自己到底什么身份并没有什么执念，不过是心里的一个念想罢了，多年来少女只知道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却不知真实身份，自然是有些难过的。可是如今又不同了，听尔冉的意思，好像自己的存在有什么隐秘？不得不说，这种明知事情有异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糟糕透了，粉墨打心底有一种不安。

碧千然在一旁抿唇不语，师父刚才想用天眼查探粉墨的秘密，他知道。可是在两个少女看不见的地方，他分明看到了师父负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以往不是没开过天眼窥探事物，一个从山里捡回来的少女，怎会逼得师父这般狼狈？或者说，把少女送来人间的人，有这个能力？师父刚才分明是受伤遭到天道反噬，只是探查，就这般严重。碧千然抬眸深深地看了眼身前两个手挽手的少女向前行去，他年少入门，从未独自下山除妖。她二人是他遇见的第一对朋友，他不知道粉墨原身究竟是什么，就算是妖是魔都无所谓，他只知道她二人眼神纯净，不曾伤天害理。师父刚才说的话他也听见了，只怕日后二人的麻烦都不会少，若真是天意，那么即使逆天而行也要护她二人周全。

清昙和粉墨还不知道才相处一天的小道士已经认准了她两个朋友，回头见碧千然眉目忧愁而眼神坚定地呆立在原地，不由得扑哧笑出来：“没经验的小道士！不是要给我们安排厢房吗？还不快来？”

碧千然回过神来，连修心法诀都忘得一干二净：“不准叫我小道士！”七个字几乎是恼羞成怒的被吼了出来，引来二人更加欢快的“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夜里的昆吾山满山静寂，道士们都在房中打坐调息，参悟道法，几乎没有乱转的。此时人间正值夏末，清昙一个人爬上了厢房的房顶，静静地看着漫天星斗。昆吾山高耸入云，清昙坐在屋顶上只觉得星星离自己很近，周遭寂无人声，只有声声不断的虫鸣陪着她，听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新奇热闹。

身后偷摸翻上来一个身影，清昙听得瓦片响动，回头一看，正是一身粉裙的粉墨，笑起来：“你也还没睡啊。”

粉墨坐到她身边，托着下巴看清昙刚刚视线凝滞的地方：“是啊，你这看什么呢？星星吗？”

清昙点点头：“是，嗯，也不是。其实我是想看魔界的星星了。”

粉墨偏头看着她：“你是从魔界来的？”

“嗯，我以为我从小在那里长大。”清昙脑海中又浮想起了那个关在光华流转的囚笼间的女子：“但是有人说我不是魔。”

粉墨听得认真：“然后呢？她可有证据？”

“她没说。我们总共也没聊多久，不过她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清昙看着歪头看着自己的粉墨，忽然想起了木木：“其实她说的什么不重要，在她告诉我之前我就觉得我是被骗了。但是不管是姐姐还是朋友们，都对我很好，所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所以你自己跑出来了？”

“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神界好像有人要抓我，派人潜入了魔界。我怕我再留下去会给姐姐带来麻烦，就自己走了。”清昙叹口气：“我出来之后本就没有目的，身上也没有人界行走之物，只好去林子里住着。然后就遇见了碧千然那个傻道士。”

“清昙姑娘，你说什么我都信，千然是信你这个朋友。”突然出现的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碧千然跟个夜猫子似的扒着房梁也不知道趴在她们身后多久了：“但是你要是说在下傻在下可就要和你论一论了，这玄天观你去随便问，谁不知道我碧千然天资极高，入门十载便学得本门最高心法，被评为最有师父当年风范的天才弟子哦！”

清昙叹口气：“碧千然，我没说你天赋不行。”

粉墨眨眨眼，福至心灵的补充说：“清昙只是说你脑子不行。”

碧千然看着眼前一唱一和地两个小丫头片子气得伸出一只手要揪二人头发，俨然忘了自己还跟只壁虎似的挂在屋脊上，另一只手没把住，“唰”得一下就没了人影。粉墨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清昙无奈地伴随着咚咚咚的滚落声、噼里啪啦的瓦碎声和杀猪般的惨叫捏了个指诀，碧千然差一点点就要亲吻大地时堪堪停住，悬在了地面上。

碧千然放心地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出清昙真好，已经咚得一声砸在了地上。清昙没甚反应，粉墨倒是好奇地探出半个身子努力想要看清地上的人。清昙瞟一眼看着趴在地上哀嚎的碧千然，叹口气道：“我实在为你日后外出除妖担心，今日摔你一次，权当历练吧。”

碧千然本来挣扎着要爬起来，气得一撒手，特别想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清昙补充了一句：“哦，你也可以当作是修行。如果觉得有用，以后我每天受累多摔你几次也可。”

碧千然不干了：“清昙！你故意的！我怎么得罪你了我！我对你不好吗？！”

清昙懒得低头看他：“谁叫你偷听我们讲话，要不是我你早摔得吐血了，还有力气在这里大喊大叫吗？”

碧千然恼羞成怒：“我哪里有偷听！是我看见粉墨上房顶找你的！我就跟着上去了！我都没有怪你们没看见我！你居然好意思说我偷听！清昙你有没有心啊！”

结果房顶上那妮子一点也不气急，还好声好气地提醒道：“你可以小声一点，声音再大一点的话你的祖师都要被你吵醒了！”

碧千然一下憋住了嘴，憋得脖子都粗了，没想好怎么回复，撸起袖子就爬起来继续上房：“你等着！等我上去收拾你！”

清昙神色淡淡：“不要一会儿吐得满房顶都是，还要我为你调息。”

碧千然气结：“我哪有那么恐高！我以后要是成仙了还是要御剑飞行的！岂会困于小小的几尺高度！”

“哦。”清昙终于低头看了看正撅着屁股努力扒房的碧千然：“千然道长任重道远，不如等爬上来了我们再聊。”

碧千然再次憋住了嘴，宛若受气的小媳妇儿般努力爬房顶。而粉墨却从某人那苦大仇深的表情中违和地想起村里大娘和邻居吵架输了后要拿耙子去找人打架的视死如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