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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醒了,洗把脸吧。”
沈栩接过拧干的湿帕,擦了擦脸,“几时了?”
今晚还要赴喻小国舅的约,酒水应酬必不可少,属实有些厌倦,可整日买醉一是为了麻痹自己不去想季绾,二是为了练就酒量不至于被人灌醉而失态。
“酉时过半了。”繁蕊接过帕子,忽又弯腰伸手,大着胆子替沈栩擦拭下颚,“大夫人让后厨熬了参汤和桃胶牛乳,公子可要食用?”
沈栩避开她的触碰,俊脸倦倦的没有兴味,“繁蕊,你越矩了。”
繁蕊直起腰,没好气儿地端盆离开,不懂一个看似温和好接近的主子为何古板不肯近女色。连大夫人的“好意”都婉拒了,打退了二进院送来的通房丫鬟。
为谁守身如玉呢?
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她转过身笑盈盈道:“对了,公子,府里来了位稀客。”
太师府时常宾客盈门,沈栩没在意,却在繁蕊报出对方名讳时,滞住了目光。
**
季绾第一次走进太师府,是随君晟步入的广亮大门。
偌大的府邸飞檐翘角,钉头磷磷,奢华庄严,不落纤尘。潺潺流水伴着笼中鸟啼,秋日展春意。
府中仆人接连注目,或惊讶或惊喜,却都不约而同躬身请安,唤的是“长公子”。
君晟一手缠着药箱的带子,轻车熟路走在抄手游廊中,径自向老夫人的蕙兰苑走去,步子大的超过了引路的侍从,还在季绾落后时,忽然握住她的腕子,将她带到自己身侧。
两人均是一袭大红锦衣,随风扬起,衣衫相擦,飘飞秀逸。
可当君晟步入蕙兰苑的月门,所见所感安逸有序,登时放慢了步子,紧绷的下颌渐渐放松,却没有松开季绾的腕子,隔着衣袖带她走进正房。
沉香缥缈的客堂内,太师壁上一幅飞鹰捕兽的挂画磅礴雄浑。
季绾被男人拉着走进隔扇半开的东卧。
徐老夫人正侧躺在罗汉床上,手里把玩着鲁班锁,身上的灰绿素缎袄衣上绣着几朵绿萼。
见到来人,老者没有半分心虚,带着鼻音哼了一声。
一只狸奴跳下罗汉床,喵喵喵地蹭着君晟的锦靴。
君晟摇摇头,拉着季绾走到老人面前,“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见孙媳妇一面?”
徐老夫人将鲁班锁塞进他手里,“我要六合榫。”
随后拉过季绾,仔细打量起来,经过婚夜滋润的新妇,怎么眉眼还是透着清澈稚气,不露妩媚?
被盯着有些不自在,季绾别开脸,“老夫人可容晚辈把脉?”
观老夫人的气色,没有异常,可年纪摆在那,处于医者的谨慎,季绾想要试下她的脉搏。
徐老夫人大大方方伸出手,感受到女子冰凉的指尖落在自己温热的腕部。
少顷,季绾收回手,朝坐在茶水桌前的君晟点点头。
视线流转在小夫妻之间,看他们心照不宣的样子,徐老夫人又是一哼,提醒君晟快点完成六合榫。
素日威严的老太太,也只有在长孙面前才会流露幼稚的一面。
君晟失笑,灵活变幻鲁班锁的结构,很快变换出六合榫的形态,摊开手掌呈给一脸傲然的老者。
很像在哄老小孩。
徐老夫人没接,忽从衣袖里取出一只粉紫圆条翡翠镯,快速套在季绾的腕子上。
紫粉晶莹的色泽很衬肤色,显得肌肤细腻粉润。
季绾想要褪下,被老夫人按住手掌,“丫头,该对老身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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