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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道宁升府,乘县,燕子矶。
此处雄踞山上,总扼大江,是渡长江的绝佳渡口和扼守南都的军事重地。
位列长江三矶之首,被誉为天险万里第一矶。
一个挎着木刀的男人站在江北,遥望燕子矶,有些犯难,只要过了江,就是燕子矶,燕子矶渡口抵达宁升府都城不过二十里。
身无分文的他,打算施展一苇渡江的绝技,却是遍寻不到芦苇,这叫他有些失望。
《诗经》有云:“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奶奶的,顶好的高手风范,没了……并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未必不能凭借气机踏水而行,只是那样,好像没有一苇渡江来得震撼。
然后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看上了一艘停靠岸边的小舢板。
撑船之人是个老者,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女娃娃,只是这艘舢板本就只能容纳四五人,再加撑船老者和女娃,可想而知老舟子的生意惨淡,若是摆渡之人络绎,怎么将这宝贵的席位留给自家娃娃。
男人并非想要凭借武力抢夺或者胁迫舢板渡江,而是看上了那一杆摇橹。
男子低声喃喃道:“昔年有觉法禅师一苇渡江,今日我屈正便要一橹渡江。”
娃娃的视线对上了屈正,甜甜一笑,声音软糯,“这位爷,您要渡江吗?”
屈正点点头,“要。”
他确要渡江,却不是要坐船,也没钱坐船。
娃娃自卖自夸道:“我爷爷的船可稳哩,只要三十船钿。”
屈正摇摇头,理直气壮道:“我没有钱。”
娃娃眼里的光瞬间黯淡,她小声道:“没钱你过不了江啊。”
到底是天真烂漫的女娃,没那等九曲十八弯的肚肠,听闻屈正没钱,对其称呼直接从“您”变成了“你”,但她只是有些失望,没有一丝鄙夷的意思。
自家爷爷今天还没开张呢。
此处长江流域不算开阔,也不甚湍急,舢板横渡绰绰有余,只是没有渡船给人带来的那种安稳和气阔之感。
爷爷可是几十年的老舟子了,来回摆渡,要价公道,童叟无欺,乘过的人都说好,他们嘴上不说,她却知道,他们恨不得要掏钱再乘上一个来回。
屈正笑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女娃眼中黯淡的光很快又升了起来,因为除了船钿,还有一样东西吸引了她。
是屈正腰间佩戴的那一把木质长刀。
屈正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长刀,没有锋芒,没有刀鞘,就随意的别在绦带上,绦带也是松松垮垮的,只有削琢粗糙的刀锷挂住腰带。
还好他穿了一身上衣下裳的麻布深衣,不必担心下裳掉落。
但看起来总有些沐猴而冠的怪异与滑稽。
童年时期,一根直溜的木棍就能叫精力充沛的孩子祸祸一整片油菜花田,何况屈正腰间是一把雕琢还算精巧的木刀呢?
他只是没想到,女娃娃也会对木刀感兴趣。
屈正从腰间抽出木刀,就像是一位大侠将他的宝刀出鞘。
他十分大气地递过木刀,笑着问道:“你要看看吗?”
女娃娃满眼心动,却还是乖巧地转头看向自家爷爷。
老舟子一看只是一把木刀,当即释然,眼神之中却是藏着怪异,十一二岁的男孩身佩木刀,行走“江湖”倒是好理解,可看着四五十岁的男人,腰间再配木刀,那就有些违和了,若是他身边再带一个小童那还合理些。
老舟子笑着摇头,婉言拒绝道:“小孩子手上没劲,握不住刀,别叫她毛手毛脚地将刀掉水里去了。”
女娃娃转过头了,看向屈正,有些为难,她真的很喜欢这把木刀,但是爷爷不许她碰。
屈正满不在乎,说道:“没事的,木刀而已,浮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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