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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思考了一下,杨国忠继续说道:“长安城墙固然坚固高耸,再加上三万新军,京军也有七八万之众,看似固若金汤。
但是,长安城内人口众多,足有一百多万,谁又能知晓其中潜藏着多少叛军奸细呢?”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接着说:“微臣听闻,晋阳城、洛阳城当初之所以被叛军攻破,正是因为城内有叛军奸细作祟,他们里应外合,才让叛军得以长驱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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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微臣觉得长安城恐怕难以守住,而圣人身系大唐江山社稷,怎能身临险境呢?”
然而,面对微臣如此恳切的谏言,李隆基却依然沉默不语,只是发出了一声轻如蚊蝇的冷哼。
这冷哼虽然声音极小,但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杨国忠的耳边炸响。
他不禁心中一紧,意识到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冷哼,貌似是对他竟敢断言长安城守不住的严厉斥责……但却又好像不是。
杨国忠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一层细汗,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可能有些过于直接,甚至有些冒犯了圣人的威严。
但他并没有退缩,因为他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而且他也明白圣人此时此刻真正的想法——逃离长安城。
所以,在稍稍犹豫之后,杨国忠深吸一口气,再次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圣人,长安虽有七八万京军,但其中三万乃是新军,且众多将士多年未曾经历战事,战力难免稍逊一筹。”
“而且,关中之地世家门阀众多,他们心怀叵测,战乱之时更是难以掌控。”
“若是在微臣常驻的蜀郡,微臣有信心召集蜀地的勇士,凭借他们的勇猛和忠诚,定能平定贼寇,保我大唐江山社稷。”
“同时,微臣也能协助圣人掌控全局,确保圣人安然无恙。”
杨国忠的声音时断时续,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来。
他的目光闪烁,不敢与李隆基对视,仿佛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对方看穿,而那可怕的后果正等待着他。
他深知眼前的这位皇帝是何等的英明神武,缔造了开元盛世,其功绩堪比古代的尧舜。
这样的一代英主,怎么可能在未见贼兵的情况下就逃到川蜀去呢?
然而,他心中的恐惧却让他无法停止自己的话语。
可是,预想中的喝骂并没有出现。
李隆基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沉睡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让杨国忠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同时也让他更加确信,皇帝想要逃离长安城的念头比他想象的还要迫切和急切。
杨国忠的底气瞬间变得十足,他的声音也变得高亢起来:“圣人若是不顾自身安危,为了长安一城百姓的安危,而置大唐社稷于不顾,那高宗、太宗恐怕都会死不瞑目啊……”
他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决绝和无奈。
说完这句话后,杨国忠心中暗暗叫苦,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和借口了。
如果皇帝再不接话,他恐怕真的是黔驴技穷,再也编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李隆基的眉头紧紧地皱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散发出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他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让人难以琢磨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然而,有一点却是再明显不过的——圣人并不想死,他害怕死亡,他不想为了大唐社稷和长安城一百多万百姓而牺牲自己,更不想承担起天子应有的担当和责任。
杨国忠站在一旁,看着李隆基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也是焦虑万分。
他原本还想再劝说几句,但此刻却突然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李隆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虽然很轻,但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杨国忠的心上。
李隆基的脸上露出了担忧和无奈的神情,他那原本挺直的身躯此刻也似乎变得有些佝偻,宛如风中的残烛一般,摇摇欲坠。
“爱卿所言……不无道理,朕也深知大唐社稷安危重于长安一城的安危,而大唐社稷安危全系于朕一身……”
李隆基缓缓地说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和矛盾。
这些话如同利刃一般,直刺杨国忠的耳膜,让他瞬间感受到了李隆基内心深处的恐惧和软弱。
这种感觉,是杨国忠从未有过的。
莫名地,杨国忠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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