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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想去躺着。
他坐在这里,捏着这封叶娇送来的信,想京都的局势,想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想他该怎么样,才能用这破如秋叶的身躯,给叶娇、给五哥、给大唐朝廷一个交代。
即便他死了,也希望那个交代,能让他们安然度日,不必提心吊胆、处处遇险。
李璨错了。
太子李璋或许的确杀伐果决,但他并不无辜,也绝无仁爱可言。
李璨那封信也的确安抚到了李策,但凡李策思虑没有那么远,也便罢了。
但是偏偏,他是在幽闭皇陵中长大的人。
躺在那里胡思乱想的他,喜欢推算很久以后的事,也从不敢指望用别人的仁慈,来换平安。
不过眼下的局势,的确对裴氏有利。
裴氏祖宅此时阴云密布。
族人私下里传,说皇后娘娘被收缴金册,等同废后了。
“伯父怎么说?伯父不是吏部尚书吗?他难道不能为姑母争一争?”
“争什么啊?”有人窃窃私语,“圣上病倒,太子殿下理政了。争和不争,没什么两样。”
其他人立刻明白过来。
“等太子登基,姑母还是皇太后。”
“对啊,太子妃姐姐到时候就是皇后,我们裴氏,照样无人敢惹。”
在家族为小姐们办的认字私塾中,姐妹们趁西席先生不在,压低声音议论着。
裴茉坐在最后面的位置,低垂着头,听这些闲话。
她心中隐隐希望,他们能提起安国公府,提起叶长庚。
他走到哪里了?
云州吗?
但是听说河东道的兵马一般不会直接驻扎在边境。
她心中晃过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晃过他漆黑的剑眉,他身上炙热的英武之气,心像飘在河流上,起起伏伏顺流直下,找不到目的地。
这个时候,有人来传裴茉。
“小姐,族长议事,唤你过去。”
裴茉几乎是惊慌失措地起身,却不知道该不该迈出步子。
堂姐妹们全都回头看她,一个个惊讶莫名。
“喊裴茉干什么?”她们叽叽喳喳道,“她什么都不懂。”
“难道是叶家来人了?这一回是公子亲自来吗?”
“听说叶公子来了一次,就再不来了。恐怕姐姐要到成婚当日,才能见到郎君了。”
一群人掩着嘴嬉笑起来,她们猜测叶长庚的长相。既然是行伍出身,必然魁梧粗壮。脸上说不定还有伤疤,动作粗鄙,不懂怜香惜玉,走起路来能把地面踩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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