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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人也容易这样,当什么事情为难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希望能有贵人拉自己一把。
丫鬟奴婢们这种思想更严重。也是因为她们的身份地位确实低,常常主人一句话就决定了她们的人生,这种寄希望于“贵人”的倾向就更严重了。
殷莳从容地揭开小瓷盒的盖子,手指揩了一指头,在掌心推匀,往脸上抹:“就抹个香膏子,足够了。不要做多余的事。”
葵儿不死心:“不用胭脂,好歹扑些粉……旁的姑娘们都用粉呢,就你不用。”
殷莳贴近铜镜仔细看了看。她才十七而已,脸上满满都是胶原蛋白,好看极了。
女孩子们天生爱美,到了一定的年纪很自然地就想用脂粉胭脂,小姑娘们在这个时候就是这样的,很正常。
而且十二岁之后,府里给的日常份例里甚至也包括了胭脂水粉。谁让这个时代成亲早呢,连大人们都觉得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是该学着用胭脂水粉的年纪了。这样等再大些,正经该说亲谈婚事的时候,化妆技巧上就能练出来了。
但殷莳是成年人灵魂,她从镜子里看着十七岁少女的脸简直是一种无暇的状态。完全没必要。
“这是我亲姑姑,我是去见长辈,又不是去相看。”她说,“你可别忘了,沈家表弟可跟我同岁。及笄了的姐妹里就我一个还没说亲,我涂脂抹粉花枝招展地过去,姑姑误会我对表弟有想法可怎么办?沈家表弟可是新科探花郎,多少人眼里的东床快婿,便是公主郡主都娶得。姑姑肯定会防着些。我再引了姑姑误会,你想要的……哼哼……”
果然就把葵儿吓唬住了。
葵儿蔫了,叹口气,把胭脂膏子放下了,解开了殷莳的头发,拿起了梳子:“咱们哪有那种心思,不过是想让四姑太太多看你一眼罢了。唉,算了,到时候你又往人后面出溜。不涂了,我给你梳个头总行吧。”
殷莳忍住笑:“好,梳个简单的就行。自家人,简单点才亲近,隆重了就见外了。”
这话有道理,葵儿听话,果然给殷莳梳了个清爽利落的头。
殷莳的裙摆上沾了土了,这样见客不太礼貌,葵儿听话给她找了身半新不旧的衫裙换上。
虽然听话,可是给殷莳换完了,她上下看看,还是忍不住嘟了嘴吧,显然不是很开心。
殷莳捏她嘴唇:“能挂油瓶了。”
葵儿躲闪:“旁的姑娘肯定都穿新衣。赌不赌?我要说错了,我给姑娘沤一个月的花肥。”
“不赌,没意思。”殷莳直接拒绝。
果然没一刻,老太太那里边有人来知会:“请各房姑娘们去见亲。”
殷莳手脸都干干净净,头发也重新梳得整齐,捋捋裙子便站起来:“这就去。”
那丫头跑了好几个院子了,三房的四姑娘是最从容的,心道:大家都说三房四姑娘是个慢性子,原来是真的。
殷莳带着葵儿往老太太那里去,路上遇到了其他的妹妹。是的,都是妹妹。殷莳都十七岁了,比她大的都已经嫁人当娘了,还在府里的都是比她小的了。除了妹妹,还有侄女们。
葵儿仿佛清了下嗓子,拿眼瞟殷莳。
殷莳知道她什么意思,果然如葵儿说的,妹妹、侄女们都穿着簇新簇新的新衫裙。
殷莳不在意。
她也有还没上过身的新衣。但她如今是姐妹里年纪最大的,也是个子最高的,她要是穿得一身新杵在那里,像个发光的油蜡似的,会把妹妹们的风头都抢了。
但因为她是最年长的,所以也没法往后躲,必须走在前面。否则的话让妹妹走在了前面进去,显得妹妹们不懂事,倒陷妹妹们于不义了。
到了老太太院子,丫头打起纱帘。年纪小的女孩子们都让了一下,殷莳率先微微低头踏了进去。
“姑娘们来了。”
随着婢女的禀报声响起,厅里的年长女性们都朝着屏风处看去。
一个略高些的女孩子带着几个稍矮的女孩子,影子投在了纱屏上。
沈夫人帕子沾沾额角,凝目看去。
走在最前面的影子窈窕而挺拔,几步之后绕了过来,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
那女孩子比后面的妹妹们身量高些,看得出来年纪略长,身体已经有了玲珑姿态。穿着半新不旧的衫裙,干干净净,颜色花纹也都得体。
只是后面的妹妹、侄女们穿得过于簇新华丽,显得她的穿着便寻常了。
随着女孩子们鱼贯而入,排排给沈夫人见礼,沈夫人笑着虚扶:“快别多礼,都坐,都坐。”
脸上笑着,目光扫过侄女、侄孙女们,最后定在了殷莳的身上:“这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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