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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熊岭那位贵人,将来如何他不知道,但如今他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胆大包天也不敢胡乱动手啊。万一传到京都,入了某人的眼,他简直就是把自己放在砧板上了,擎等着杀头呢。
正是心烦的时候,师爷却是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顾不得下边都是人,师爷趴在赵志高耳边就说了几句悄悄话。
赵志高吓得倒抽口冷气,脸色白的比外边的雪地都厉害。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派人去看看,到底如何了?”
师爷也不知道内情,只是平日见赵志高待老熊岭不同,先前还要去拜访那位做客的老院长,这才听了消息跑来禀告,哪里想到邀功不成,还被骂了一通。
他不敢抱怨,就赶紧道,“是,是,小人这就去安排。”
城门早就开了,有衙役顶着风雪走了不过一半路程,正好遇到了同样赶去赵家村救人的百姓,问了几句就一切都明了了。
赵志高听得回报,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只要不是老熊岭出事,那就好说。
至于几乎全灭的赵家村,放在以前,倒也不必费心,派人去看看就算尽到父母官的责任了。但如今幸存的村人在老熊岭,他无论如何也要给些交代,即便不能让那位贵人赞赏,总不能留下个渎职的印象啊。
“来啊,备车,去老熊岭看看。”
师爷同一众衙役听得这吩咐,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要知道这位赵大人自从来了北安州,冬日里别说出城,就是府门都极少出。如今居然要去深上老林一游,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志高见众人都不应声,有些恼了,呵斥道,“都聋了吗,赶紧备车!”
“啊,是,是!”
众人吓了一跳,赶紧忙着去准备。
可是城外大雪,马车轮子根本过不去,说不得还是要乘坐马爬犁。
赵志高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体验这等民生必备之物。任凭他穿了裘皮,戴了狐皮帽子,身外又裹了一层棉被,依旧被无孔不入的北风吹得脸上血色全无。
太冷了,实在是太冷了。
有些苦痛,自己没有亲身经历,就不会知道什么滋味。
赵志高冻了这么一路,待得到了老熊岭,僵硬着腿脚下了爬犁,眼见那房侧停着的冻死百姓,难得心头难过了那么一瞬。
但转而看到接出来的小米,他立刻就堆了满脸的笑,“陆姑娘快进去,天气寒冷,可不好这般客套,万一风寒伤了玉体,下官可是百死莫赎。”
小米没想到赵志高会亲自过来,毕竟去年城外流民无数,最后活活冻死大半,也没听说这位父母官看过一次。如今小小地动,赵家村虽说死伤大半,但也是源于他们村子的位置太差,别处村庄几乎都是安然无恙啊。
不必说,这位大人还是因为当初那块金牌,跑来烧她这口热灶了。
这般想着,她心里对这位大人实在生不出什么斑点亲近。于是行礼之后,引了这位大人进门房大厅喝茶,她就老实站到了自家老爹身后,轻易不开口。
赵志高眼珠子乱转,心里着急讨好又不得其法,只能耐着脾气打了官腔,“此次大难,实在是上天不仁。城里大乱,本官措手不及,待得听说咱们老熊岭也遭了难,就赶紧过来了。诸位乡亲,若是有什么难事,尽管提出来。本官一定替你们做主。”
老冯爷人老成精,眼见他不时瞄向小米,心里就有些恼了。山里人就是这么护短,任凭你有千般算计,也别打我们家人的主意,更何况小米可不只是家人,还是整个老熊岭的恩人。
“咳咳,大人的消息许是有些不实。遭难的是旁边的赵家村,我们老熊岭什么事都没有。”
“呃,这个…”赵志高被堵的有些尴尬,但好在他脸皮厚,赶紧改了口,“这倒是本官疏忽了,方才看到门外有百姓遇难,还以为是老熊岭的乡亲。不知乡亲们,可知赵家村情形如何?”
陆老爹历来是书生意气,比老冯爷更是不喜这般弯弯绕绕说话,于是不等老冯爷接口,就道,“府尹大人,赵家村这次死伤大半,二百多口人,只活了七十多。如今都被我们乡亲就回来了,安置在我们这岭下。不知官府有何处置办法,这一冬日还长,没粮没地方住可不成!”
“对啊,我们年年卖皮毛都要交税,可是从来没少过一文钱。如今赵家村遭难了,官府难道没有一点儿救助安排吗?”
“应该有吧,我可听说皇上是明君,待咱们老百姓最是宽和。去年赋税比前年还减了一些,如今地动这样的大难,总不能一点儿不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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