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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阖上,屋里瞬间静了下来。
嘉穗缓缓掀开被子,就见阎崶侧对着她站在床边,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阎崶?”嘉穗弱弱地开口,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阎崶回过神来,看向床上柔若无骨的女人。他不禁有些恍惚,眼前的嘉穗让他觉得陌生。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嘉穗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模样,仿佛伦敦的那场初见只是他年少情动时的黄粱一梦。
只是他不愿醒罢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阎崶问。
嘉穗一时哑然,半晌后道:“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里……可以让我跟着你么?以前是我不好,是我错了,如今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
这样乖巧的模样,竟让他想起了书玉。书玉在对着辜尨的时候,每每闯了祸,就是这么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也只有对着辜尨,书玉才会如小女儿般撒娇。
不同的是,书玉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灵动,而嘉穗的瞳仁里则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和算计。
阎崶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他竟看着嘉穗,想着书玉。这行径连他自己都不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思绪。
“我以为你应该去找你孩子的父亲。”阎崶淡道。
嘉穗绞着被子:“我与孩子的父亲并没有感情,这个孩子……其实这个孩子是我为了保命才要的。”
“怎么说?”阎崶蹙眉。
嘉穗下意识咬唇。她该怎么说?她不甘心入太阿山地宫送死,故想要向大人证明,并非只有书玉的特殊体质才能孕育大人的子嗣,她嘉穗也可以。若是她真坦白了这些,必然更令阎崶嫌恶。
她苦心孤诣地筹谋了这么久,甚至不惜往自己身上注射稀释了的蛊虫血清以抵御大人身上的母蛊。那是一个混乱的夜晚,她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于是咬牙摸黑进入了大人的卧房。
药效发挥得很好,她趁夜色而来,天亮之前悄悄离去,就算大人有所察觉,也不会怀疑是她。只待她顺利诞下这个孩子,拿他换自己的一条命。
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她还活着,没有像那些承欢的女人一样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富有生机。
她自负自己是不一样的,毕竟她顶着那个最古老而尊贵的姓氏,血管里流淌的亦是最纯正的血统。谭书玉算什么?不过是血统不纯的旁支后裔。
“我们家族子息单薄,故而对有孕的族人特别关照,有了这个孩子,大人便不会派我去做那些危险的任务。”嘉穗缓缓道,“我不想瞒你,大人近来筹划着一件大事,极其危险。”
她突然膝行了几步,靠近阎崶,不由分说握住了他的手:“你听我这一次吧,不要搀和这次的事情,我们远走高飞,等此间事了再回来……”
阎崶沉默了许久,久到嘉穗越发坐立难安,他才缓缓开了口:“你让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兄弟和朋友送死,然后我与你远走高飞?”
嘉穗心一凉:“我不是这个意思……”
阎崶抽回了手:“嘉穗。我可以护着你,直到你生下孩子。但此后你要去何处,我不再过问。我当年年纪太轻,难免有所执念,这才兜兜转转纠缠了你那么些年。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如今,我是要放下了。”
嘉穗心里一颤。
“只是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你肚子里的毕竟是你的孩子,哪怕你要拿他做你的筹码,也请对他好一点。”
“你……”嘉穗眼里又有了泪花,“你怎么变得这么绝情?”
阎崶怒极反笑:“你期待我如何?不管不顾与你远走高飞,然后同你一起抚养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么?”
嘉穗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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