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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光是这个毫不犹豫地退却的动作,就已经把他们虚弱的底牌给曝光殆尽了。
燕清看在眼里,不禁暗松口气,心里还有点后怕——他先开始以为,吕布之所以否定了他的方案,坚持即日出发,又神神秘秘地不肯细说,是另有妙策在胸,不曾想对方纯粹就是急性子憋不住,上赶着去蛮干一通罢了。
要不是袁术也怕耽误了攻袭濮阳的大好战机,走得匆忙,恰恰跟他们错开,燕清需要头疼的,就是怎么拦下保护袁术逃跑的突围部队了。
而眼前只剩下个陈璃守城的话,拿下寿春,就易如反掌了——不说他们无兵无将可用,燕清比陈璃的主公袁术还清楚,这人不过就是个欺软怕硬、忘恩负义、真本事则无半分的怂包。
史上他在见到袁术被曹操和刘表打得四处窜逃,狼狈欲退回之际,非但没有开城增援或是接纳,而是趁机落井下石,直接闭门拒其进入。
可这份硬气在发现恼羞成怒的袁术要正儿八经地排兵列阵打他了,就立即土崩瓦解,迫不得已地弃城出逃。
吕布微眯着眼,极度不屑地冷哼一声,胯。下赤兔也默契地自鼻腔里凶狠地喷出一口气来,又往前踱了几步。
在燕清心惊肉跳、唯恐他被暗箭暗算的注视下,吕布证明了他虽热衷于只身陷阵,却并非全无头脑的蠢蛋,巧妙而狡猾地停马在弩。箭的射程之外,身上所披的百花战袍,与那唐猊连环铠,更衬得他似一头斑斓巨虎,手提寒芒闪烁的方天画戟,肆无忌惮地在城外徘徊,丝毫不吝于释放挑衅之意,对内里瑟瑟发抖的猎物虎视眈眈。
忽见边门开启,跑出几匹送信快马,吕布却只随意策马追了几步,眼皮微抬,举目视遍后,疾若闪电地祭出随身弓箭,气定神闲地一搭一拉一放,几根力道惊人的森寒箭簇似坠地流星,竟是无一虚发,精准贯穿那些兵卒的头颅,致其一下落马,掀起一阵灰黄尘土后,再无动静。
他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骤然提气,额角青筋暴起,面容狰狞地爆喝道:“吾五原吕奉先在此——何人敢来一战!”
他声气洪亮饱满,连吼三声,连周遭凝冻的空气都被震荡了数下,如有天摧地塌之势,又似有岳撼山崩之威。
光听着就叫人肝寒胆颤,怎会有人胆敢出来应战?
燕清毫不怀疑,如果这是个全息游戏,能看到双方士气条的话,吕布头顶上的定已爆表,一片死寂的寿春城的,则跌落到赤红的零。
其余人马一齐拥至,在赵云面色如常的整肃下,有条不紊地停在离吕布还有十数丈距离的位置,一边把画鼓敲得咚咚作响,一边开始组装攻城器械,对吕布一人去叫阵的景象仿佛已是习以为常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外头鼓声震天,对已然六神无主的陈璃而言,这半盏茶的煎熬却是无以伦比的漫长。
他不死心地再写了告急文书,派出十数个申闻袁术的兵卒,无一不被吕布信手射于马下。
在一番苦苦思量后,陈璃狠一咬牙,彻底放弃了凭这丁点人继续顽抗、触怒吕布的愚蠢念头,命早已双股战战、面无人色的属下大开城门示投降之意,再独个儿悄悄摸摸地带上细软,趁着骚乱从边门逃了。
于是乎,吕布竟是凭一人之威吓破一城之胆,兵不血刃拿下寿春,未费一兵一卒。
时至今日,身为唯一一个大惊小怪的人,燕清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在感到不可思议之余,终于恍然意识到,自己所追随的主公吕奉先,在群雄并起的东汉末年,究竟代表着什么。
平日里光靠凝视着巢穴中悠闲打盹儿的老虎,怎能凭空想象出他驰骋原野、大杀四方的威风八面呢?
有言道,英武之名世无双,纵横睥睨谁敢挡。
温侯吕布是铁板钉钉的三国第一猛将,是在虎牢关外吓得三路诸侯肝胆俱裂,连退三十里下寨,恨叹无人可敌的绝代英雄。
所以他既不该、也不能用常理去衡量,一旦低估了吕布的实力与脾性,就注定发挥不出真正的效用来。
燕清专心致志地反省着,恰逢吕布飞马还阵,一眼就瞅见自家军师祭酒怔怔地目视着他所在的方位,一副悠然神往,眼冒星星,满是崇拜的模样。
吕布:“……”
这景致太过难得一见,竟叫他当场愣住,刹那间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些什么,不知不觉地散了威慑逼人的气势。
接着就如蘸满热油的草绳着了火,吕布只觉心里一会儿暖融融,一会儿乐滋滋的,总归是浑身舒坦安泰,吭哧半天,才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问道:“重光可有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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