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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希音尴尬咳了咳,仇不耽似是也有些回过神来,俊面微红,道,“我见郡王原是在打棋谱,我棋艺不精,三妹妹却颇精此道,不如让三妹妹陪郡王下几局?”
仇希音忍不住侧眼去看他,难道说仇不耽这才是仇不耽的本性,自己只不过是被他冷漠的表象欺骗了,没看出来他善逢迎拍马的本质?
宁慎之看向仇希音,“不知仇三姑娘意下如何?”
仇希音只好起身行礼,“郡王抬爱,幸甚如何?”
宁慎之起身还礼,允和去拿了棋盘、棋子过来。
宁慎之是第一次和仇希音下棋,怕输得太惨,她下次再也提不起兴趣和他下,下得格外缓慢而慎重,不想很快他就发现仇希音在祺道上并不擅长,顶多就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怪不得谢探微那个成天恨不得将仇希音夸成一朵彩虹花的,从来没夸过她的棋艺!
于是,宁慎之的纠结就变成了怎么不让她输得太惨,免得她下次再也不想跟他下。
小半个时辰过去,棋盘上已摆满了棋子,两人却还是呈胶着状态,仇不耽看得直打瞌睡。
仇希音却是看出来了,她虽没有和宁慎之下过棋,他与谢探微对弈时,她也从来都是寻个理由避开,避免和他长时间的同处一室,却也是听过谢探微评价他的棋艺的,与她那在谢探微口中纯属“刚入门”的水平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仇希音意外抬头看向他,她从来不知道他竟会细致到怕她输得太难看而故意让她。
宁慎之察觉到她的目光,心虚咳了咳,仇希音迟疑着该不该开口请他不必相让,就在这时,地面微微晃了晃,虽不明显,棋盘上的棋子却咔咔响了一声。
仇希音猛地抬头看向屋顶吊着的八角宫灯,秀今向前跨了两步,走到她身边。
仇不耽也下意识看向屋顶,宁慎之的目光却落到了仇希音身上,身子绷紧,似是随时都准备抱起仇希音逃生。
这时,地面又晃了起来,八角宫灯垂下的丝绦晃动了起来,棋子咔咔响着,仇不耽腾地站了起来,“我们先出去”。
宁慎之起身往窗边走,“不行,外面更乱”。
他话音刚落,外间就鼓噪起来,全是喊着骂着快跑的声音,不过片刻,外面就许多道交织在一起的声音高声呼喝道,“宁郡王有令,所有人都留在原地,不许动!以免踩踏伤人!莲生大师说了,地动是在河间府,绝对震不到京城!绝对震不到京城!”
那呼喊声由远及近,一声又一声的喊着,仇希音起身走到窗边,就见五成兵马司的兵士们排成两列,迈着整齐的快步,齐声高喊着跑过,见到鼓噪动乱的便留下一两人前去阻止。
不多会,外间的鼓噪声渐渐平复了下去,仇希音听到许多人念起了佛,还有人在喊着莲生大师,下意识转头去看宁慎之。
本来看着窗外动静的宁慎之立即察觉到了,转眼向她看来,扯了扯嘴角,低声道,“莫怕,震不到京城的”。
他扯嘴角的动作,僵硬又不自然,比不上谢探微的笑朗风霁月,比不上谢嘉树的笑清风拂面,甚至不能称之为笑,仇希音不知怎的竟从中看出了极致的温柔来。
她恍惚想起,上辈子,宁慎之也曾这般对她笑过的,那时候,她还住在荣和堂,一天下午,她见阳光晴好,便命在荣和堂的菩提树下摆了桌椅作画,七岁的宁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宁淮性子十分安静,就那么在她身边看她画了一下午,没有发出半丝多余的声响。
她那时候才十五岁,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继子相处,只秉着仇正深教她的“敬而远之”,见他只单纯的待在一旁看着,便也就随他去了。
她作画向来投入,渐渐也就忘了身边还有个宁淮,等她放下笔,太阳已然西斜。
秀今低声提醒道,“王妃,大公子还在”。
仇希音转眼去看宁淮,宁淮默默回视,半晌,她开口道,“不早了,大公子要回去了吗?”
宁淮沉默了一会,问道,“你见过我娘吗?”
仇希音谨慎看着他,点头,宁淮道,“你见过我娘,又会画画,能不能帮我画一幅我娘的画像?”
她想了想道,“我只见过你娘几次,而且都隔得很远,不一定能画得很像”。
宁淮就指了指含云,道,“她记得,你画得不像,她会告诉你”。
她就答应了,她记性向来很好,别说见过几次,只见过一次,她也能画的八九不离十,大约一个时辰后,画就画好了。
含云哽咽着说了声很像,宁淮低头看了半天,抬头朝她笑了起来,她也下意识回了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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