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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日常跑马的终点,一条小河边,大家停下来,纷纷下马,放马喝水吃草休息。
赵禁城打量四周景色,问:“你平日里往这边跑?”
“是。”殷莳道,“官道人多。我家里的小马还未长成,日常里我只能带一个人跑。怕遇到什么地痞,人单力薄容易吃亏。”
赵禁城称赞:“你做事,十分谨慎。”
“我毕竟是女子。”殷莳道,“不像你们男子,有官职或者有武力。我就这么几个护院,全指着他们呢。”
赵禁城赞道:“他们几个还不错。”
不必过手,看下盘就知道,底盘稳,便是扎马步下过苦功的。
殷莳问:“你女儿多大了?”
赵禁城道:“她今年十六了。”
但去年诸王夺嫡,他随着信王应该是五六月份已经在京城了。
殷莳问:“她什么时候成的亲?”
“去年年初。”赵禁城道。
二月里先帝殡天,宁王谋篡,诸王讨逆。
殷莳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但赵禁城明白她的意思。
一年时间,天翻地覆了。藩王府的侍卫统领,如今统领羽林卫五军,六千人。
但凡晚一年,他女儿都能嫁到不一样的人家。
“都是命。”赵禁城无所谓道,“我家丫头让我惯坏了,若嫁到京城富贵人家她也扛不住好命,现在这样也挺好,我给她招赘了个女婿,愿意哄着她。”
倒不是汲汲营营,被富贵迷了眼的人。
“正是。婚姻之事,如人饮水,自己觉得好才是真的好。”殷莳道。
赵禁城和冯翊一样属于新贵。但冯翊前有生擒伪帝之功,后有封侯之势,且论出身,又是书香之家出身,他兄长还是进士。虽然现在冯家人丁也不旺,那也比赵禁城强多了。
赵禁城甚至没有儿子。他女儿也做不了官。
他现在是皇帝的贴身之人,但他的富贵很可能只有这一代。
殷莳问:“尊夫人去世多久了?”
赵禁城算算,竟有些茫然,道:“一下子竟十年了?”
“那么久了吗?”殷莳惊讶。
他没妻子,她以为他夫人去世时间不长,一时还没续弦而已。
赵禁城叹道:“是啊。一晃眼,这么快。”
殷莳问:“后来就没续弦吗?”
“没有。”赵禁城道,“那时候丫头小。她母亲跟着我没享过福,尽只吃苦了。我恐后娘错待她,便一直没续弦。”
殷莳温声道:“尊夫人泉下有知,必然十分欣慰。”
赵禁城的目光凝在她的面孔上。
殷莳并不躲避视线,迎着他的目光,微微扬起脸。
春光明媚,她的眉眼更明媚,毫无幽怨之色。
单看她这个人,谁会想得到仅仅半年之前,她被逼着下堂,失去了一桩极好的婚姻呢。
赵禁城道:“在禁中,也常看到令姑丈,还有……嗯……”
“表弟。”殷莳一笑,“沈学士比我小,他是我姑表弟。”
赵禁城道:“令表弟,简在帝心,实在人中龙凤。”
“是啊。”殷莳欣然道,“他学问很好的。以后一定大有所为,能进名臣列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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