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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官老爷,让我们接回去吧!”
长史被推搡拉扯,无数双手拽住他,许多张脸凑到他脸上。衣衫被撕碎,鞋子被踩掉,看着一张张焦急的面孔,长史情急之下喊道:“全都死了!接什么接?”
这句话喊出来,州府衙门外刹那间寂若无人。
长史看着张口结舌的百姓,才把事情和盘托出。
就在昨夜,晋州监牢中的百余囚徒,死得一个不剩,死状可怖。
原因已经查明,是有人在牢饭中下毒。
但毒是谁下的,为什么,则没有查出来。
所以今日就算接,也只能接回去尸体。
短暂的震惊后,州府衙门外哀嚎一片。
百姓才不管毒是谁下的。
你说我们私藏军械,聚众斗殴,我们认了。你把我们家人打得半死不活、奄奄一息,我们也认了。可昨日你才说他们无罪,让我们接走,今日竟然全都死光了?
他们不是“百余囚徒”这样冷冰冰的数字,他们是我们的儿子、丈夫、父亲。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没有罪的人!
就因为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们就能胡作非为,视人命如草芥?
你们不是府衙,你们是阎罗殿!
“砸了这个阎罗殿!”
百姓一拥而上,推倒长史,从他的身体上踩过去,冲入州府衙门,寻找监牢,也寻找家人的尸骸。
停尸房甚至没有地方摆放尸体,所有死者,都原样不动,躺在监牢里。他们身体僵硬,早已断气多时,嘴边还残留白沫或者呕吐物。
而刺史周赐,正瑟缩在一里外楚王李策下榻的宅院,哭丧着脸,神情崩溃。
“这到底是为什么?”这句话,周赐已经念叨一整天,重复三百次。
河东道节度使郑奉安也在。
他神情冰冷脸色铁青,摇头道:“从来没有一个人,敢狂妄到这种程度。也从来没有一个刺史,像你这般昏聩无能!”
都是同僚,虽然官职有别,但平时说话,还是会给对方留些面子的。但今日郑奉安正在气头上,骂得很难听。
“微臣愿意到大理寺请罪,愿意革去官职流放烟瘴之地,但微臣想死得明明白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楚王殿下,您倒是说句话!”周赐说着说着,已落下屈辱羞愤的泪水。
坐在书案前的李策抬起头,神情微冷,和平日没什么不同。只是那双秋潭般幽深的眼眸中,蓄积摧枯拉朽的风暴。
他合上面前的舆图,没有回答周赐的问题,反而看向河东道节度使郑奉安。
“目前河东道的府兵,有多少?”
听李策突然询问兵马,跪坐蒲团,瞪大双眼等着写奏折的御史林清,张了张嘴。
“楚王殿下,”他问道,“就那么点百姓,不至于用兵马镇压吧?”
“不是镇压百姓,”李策的右手握了握,仿佛要握紧一把刀,“是北边,长城北边,突厥。”
“突厥?”郑奉安上前一步,谨慎道,“突厥近日,没有异动。”
“凡有内忧,必生外患,”李策没有过多解释,他嘱咐郑奉安道,“请大人调派府兵北防,务必守卫长城,免生变动。”
“那晋州呢?”郑奉安问,“晋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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