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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
阿厘正想安慰她,却猝然被一股大力推进房里去,踉踉跄跄得被仰倒按在桌沿上。
“夫人这等善良,那为何要逼死我男人!”
那妇人压低声音恨声说着,面容阴狠如厉鬼,死死捂住阿厘妄图呼救的嘴,整个人压制着她的身子。
阿厘惊慌至极,根本无暇多想,“唔唔……唔”地疯狂摇晃脑袋想要挣脱她厚实的手掌,顾不得后腰被桌角戳的剧痛,两只被扭折得变形的胳膊用力,双手死死扳着顶在自己肚子上的膝盖,唯恐她往下挪一寸,伤到腹中孩儿。
宛如蹬地野兔的两条细腿踢腾不停,那妇人横眉立眼,腾开手狠狠一掴。
阿厘歪了脑袋,脸麻了半边,整个脑袋嗡嗡作响,齿间的舌头鲜血淋漓,铁锈味瞬间弥漫口腔鼻端。
她的发髻散乱,外袍揉乱掉在肘间,雪白的脸蛋浮起可怖的红肿,鼻子里淌出两道血色,滴滴答答落在衣襟上,双眼失神地歪在桌子上,分明是被打懵了。
妇人咬牙切齿地握住那细白的颈子,虎口收力,看着她骤然涨红的脸蛋和鼓起的青筋,心头的痛苦却一点没减。
“你们这些达官贵人,随手给人七八两,那可是我们家老侯辛苦半年的工食银!”
“贱命有贱命的活法,我们和和美美,你们这些狗杂碎,偏要我们家破人亡!”
“好……害死我男人……”
“那我就杀了他女人!”
阿厘艰难地咳嗽着,拼命汲取一丝呼吸,两只手奋力拽着她收紧的手,秀眉凄然蹙起,眼里血丝水光一塌糊涂。
这妇人是侯宝文的妻子,前来报仇讨命,阿厘听懂了,却仍找不到反抗之法。
明明是侯宝文设计琮哥在前,明明是侯宝文招惹陈芳舟,她发出零碎的音节,像是兔子濒死的哀嚎。
眼前越来越模糊,脑海中所有的画面宛如走马灯一一回溯,她死了的话琮哥怎么办……
周克馑今日入梦,原是来索她命的啊……
这对峙的几息漫长极了,就要脱力之时,妇人的膝盖动了动,小腹立刻传来尖锐的疼痛,浑如一盆冷水浇下心颤魂飞,阿厘当即再次拼命挣扎起来。
那妇人眼瞧着这娇小的女人生机垂危,本以为就要成功,不察被这猝然的反抗撕扯地险些脱了手,惊急之下,手脚并用暴打已经滑到地上的人儿。
喉间火辣辣地疼,阿厘蜷着身子抱着坠坠疼的小腹,遭着这雨点般的暴击,哆嗦的双腿终于勾倒一个高脚香几,上面琉璃玛瑙六角灯触地炸裂,宛如一道惊雷,碎片噼里啪啦响彻崩溅四处,阿厘雪白的足袜缓缓洇出一大片的红。
岁数大耳背的医师姗姗来迟,大惊失色地看着此间惨状。
那妇人早就存了死志,见只是个老头,丝毫不憷,径自弯腰去掐地上奄奄一息女子的脖颈。
阿厘双目半合,快要受不住之际,
“嘭——”地一声,凶神恶煞的侯夫人双眼一翻,歪了下去,露住身后举着青铜烛台,气喘吁吁的老医师。
哎呦哎呦……”他颤颤巍巍地要把阿厘扶起。
阿厘无声地张了张唇,垂着眼帘,青青紫紫的双手摸向自己的小腹,声嘶力竭:“救……孩儿……我的孩儿……”
藕荷色的衣裙上,褚色蔓延,
从她身下的地板上淌出一滩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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