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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方惊愚道:“你不吃药,怎样才好转得了?”楚狂倔犟地拧头:“不要你喂。”
他发起病来倒似一个蛮不讲理的小孩儿。方惊愚不听,按住他将药一点点灌下去。楚狂口里呜呜有声,呛咳不已。两眼发红,全无一点长兄架子,方惊愚想:“从前是他照料我,现今却反过来了。”
楚狂却也迷糊地想:“真是反了!我变作一个要他伺候的糊涂蛋,还被他吃嘴巴了!”又忧心忡忡地想:“天下哪里有哥哥能同弟弟做嘴儿的道理?”
最后楚狂软下身子来,仿佛放弃了抗争,方惊愚将药喂罢,将他放下。只见他卧在褥子里,神色朦胧,发丝散乱,柔软如黑羽。衣衫不齐,好似方才受了践躏。方惊愚摸他的额,热度似已在悄悄消退,问道:
“病好些了么?”
楚狂瞪着一对烧红的眼,恶狠狠道:“更坏了!”
折腾到将要天明,楚狂退了热病,方惊愚也不禁倦乏,裹着海兽皮睡着了。然而过不多时,他陡然醒转,却摸到身边空空荡荡,不见一人。
方惊愚一个鲤鱼打挺,猛然坐起。他冲出帐子,寒风如刀,顿时削痛了他的脸面。他吼道:
“哥!”
忽然间,他悚然危惧,想起幼时他与方悯圣相别的时刻,继而是一幕幕楚狂在他面前伤重难支、人事不省的光景在脑海中重演。分明置身于寒天冻地,他却犹觉得掌心濡湿。他颤抖着下望,两手摊开,害怕看见那其上染着兄长的血。
“怎么了,吼那么大声作甚?”
一道声音从一旁传来,方惊愚愕然扭头,却见天色明净,雪积如白玉。楚狂正同白帝围坐在弈枰旁,裹了一身厚袄子,像一只大胖粽子,没好气地问他道。
方惊愚一时间有些讷讷,道:“我以为你又要不见了……”
楚狂道:“这地儿荒僻,我又能走到哪里去?瞎耽心。”
“你昨夜还发着热病呢,怎又跑出来吹风了?”方惊愚走过去,却见楸枰上摆一副残棋,白帝正苦思冥想,迟迟不落一步,反是楚狂执的黑子占了上风。方惊愚有些愕然,“不想你还这样……附庸风雅。”
楚狂冷冷道:“你哥本就是大雅之人。”
他掷了棋子,也瞧不出心情是否不快。白帝呵呵笑道,“不接着下了么,悯圣?朕瞧你的精神头,倒比前几日好上许多了。”
方惊愚斜睨白帝:“老咬虫,你爱下便自个左右互搏去,别叫我哥在这儿吹风!”
白帝与方惊愚怒目而视,简直欲要将对方撕成碎片。楚狂轻咳几声,望向天空。天穹蔚蓝如洗,明净无垠。他说:
“今儿天气晴好,我伤处也不算太痛了,便先四下走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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