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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秉烛遂放缓了声音:“你想多了。”
学苑之外春风正盛,陈闻道手里拿着授课的书籍,还未走出多远,便被一道怯懦的声音叫住。
“陈夫子,请留步。”
陈闻道回首,身后正是北戎质子漠渎。
这几年大绥北戎时有摩擦,陈闻道虽然不喜番邦,但对这个幼时便孤苦无依地来到大绥,课上还颇为认真的弟子心存几分怜悯。
“何事?可是有不懂之处?”
漠渎摇摇头,他已经比陈闻道高出一个头,只是身形并不如大多数北戎人雄壮:“我是想要问问夫子,下个月陛下诞辰,北戎……会不会来人贺寿?”
他问得小心翼翼,麦色的皮肤衬着一双黑压压的眼睛,显出几分可怜来。
陈闻道想,他这么问恐怕不只是想念亲人这么简单。此次皇寿,邀万国同贺。如果大绥和北戎的关系,已经恶化到连贺寿都不愿意派人来,那么他这个质子的日子,只怕会更难。
漠渎平日里被困在皇城,只能小心又惶恐地打探消息。
“当然,”陈闻道怜悯地拍拍漠渎的肩膀,“北戎已经回了消息,会由大王子带队前来皇城。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亲人了。”
“大王子……我的大哥?”漠渎眉峰扬起,深邃的眼窝里迸发出光彩,惊喜又不敢置信地再次求证,“是我的大哥会来吗?”
陈闻道说:“是,到时候他入宫贺寿,你们便能再见了。”
漠渎欢天喜地地与陈闻道告了别,沐浴着陈闻道的目光离开。只是他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便全部消失。
四下无人,只有此刻,他既不是学堂里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漠渎,也不是与亲人阔别十年,“思乡心切”的质子。
漠渎想,他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的,他本应该是北地的狼,被困在酥骨的南国太久了。他必须想办法回去!
他转过假山,迎面撞上一个身着宫女服饰的少女。
“王子恕罪!”那少女显然是认识漠渎的,当即跪下身子,垂头认错。
漠渎在宫中的地位尴尬,肯唤他一声“王子”的人并不多,他不由得垂眼睨着那宫女,心中起了几分兴味:“起身吧,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张秀美又楚楚可怜的面容,柔声道:“奴婢是奕河公主殿里的婢女,名唤青容。”
奕河公主是皇帝的二女儿,年纪与李奕璋相仿,按照中原的习俗,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
生得确实不错,只可惜她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对自己没什么帮助。漠渎想着,随手摆了摆,示意她起身:“你走吧,并没有冲撞我。”说完,他便径直离开了。
青容看着漠渎愈走愈远,心中提起来的那口气才终于松了。她好不容易混到了一个在公主殿的差事,可不能轻易丢了。幸好今日撞到的是那个北戎质子,若是二皇子、三皇子那几个,恐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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