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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会写字,我要你写什么。”裴炜萤好笑似的看他,“你不知道他们的手段?等我写好檄文,他们会砍下你的头颅,一并送给郭岐。”
吴钦看她,也不知她在笑什么,眼里清清亮亮,笼着一抹幽淡的愁绪。
裴炜萤无所谓地坐下来,抬腕执笔,慢悠悠蘸满墨水,“听说你算是郭岐的师父,可惜你英才忠正,却教出无能的徒弟,狂妄自大,跋扈恣行。拐骗良家女儿,戕害皇室郡主,与北燕暗结阴私,污国害民。”
“当世无道奸臣,朔方左沛,东西二川的陈岳雷振,都不及范阳的郭岐。”
笔墨在纸上晕染,她下笔飞快,说到各镇节度使,忽然停顿下来。
徐从绎又怎么不算奸臣,她想,他比郭岐更甚。
郭岐是明着坏,他是暗地耍阴招。
吴钦瞧着她笔下的字迹,默默念叨,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口浑浊的热气,嗤笑道:“无道?公主,你到底是年轻,不知道徐家的底细。”
她倏然停笔,轻轻放下,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她的舅舅周恕跟随徐横征战四方,乱世时徐家便有忠良之名,收留边境贫民百姓,安置居所,抵抗北燕入侵,得尽民心,完全可以入主中原,建立新朝。
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他,她只是好奇吴钦会泼什么样的脏水。
“前朝末年,天下争雄,徐家不敌左沛,已是强弩之末,走到穷途末路。你以为他徐横是乱世英雄,正人君子,可知他凭什么拥有长戟骁骑,与左沛抗衡,坐镇河东?”
吴钦说到此处,从脸红到脖颈,青筋暴起,竭力克制胸中怨怒。
“行军打仗,说得好像是为国为民,慷慨大义。可古往今来,没钱打不了仗。”
他攥起拳头,冷笑道:“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你没钱谁跟你打?打仗就是打杀抢掠,灭富户,抢钱财,这样才能占领城池管制一方。”
“徐家军被左沛耗着,钱粮耗尽,恨不得啃树皮,吃人肉。后来反败为胜,多亏了济安周家的一笔钱。”
紧绷的心弦忽然震颤,裴炜萤牙齿都在抖动,讷讷重复道:“周家?”
吴钦嘴角拖着凄凉的笑,萎顿无力,眸中涌动水光,“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济安周家瓷商世家,富可敌国,如今为何销声匿迹了?他家那笔钱刚送到徐横手里,转头周家满门覆灭,其中发生什么不必我多说。”
无非是枭雄贼首觊觎财产,灭门夺财产。
但她不相信,下意识反问:“你怎知不是周家自愿资助?我听说徐横手下名将周恕正是周家子孙,没准是因他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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