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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鹊摇摇头,朝那个房间走了过去。这客院中东西厢每个客房都是里外两间,外面待客里面就寝,可这声音分明是从孙奕之的房中,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推门而入,刚一进门,扁鹊转身便退了出去,还顺手拉上了房门,面色变得一片铁青。
尽管是惊鸿一瞥,他也看到,内室之中,隐约有个女子的身影。
他和孙奕之住进客院之时,便已婉拒了送来的婢女,只留下两个负责洒扫的小厮,整个客院这几日连个女子的影儿都没有,怎么青青一来,就突然有个女子在孙奕之房中?
这种后宅的龌龊事,他走遍江湖,行医治病,也见得不少,只是以赵氏的声名和青青的身世,做出这等事来,真是令人齿冷心寒。
这种事,他自是不好参与,也只能避而不见,就看青青会如何处理,只是不知孙奕之去了哪里,明明比他早离开正院,为何至今未归?
青青一进门,便直冲进了内室,正好看到里面那女子衣衫不整地爬上榻去,地上洒着一滩水,还有个摔碎的水壶,她立刻了然,冲那女子清斥一声,“下来!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女子吓得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答道:“奴……奴婢小夕,在……在此是……是……是服侍……服侍孙将军的!”
“服侍?怎么服侍?”青青眼神一冷,便如冰凌般森寒逼人,“来了几日了?”
小夕抓着自己半开的衣襟,又羞又怕地说
道:“自然是从将军来的那日,奴婢便再次服侍了……”
“谁让你来的?”青青不等她说完,又问了一句。
“自然……自然是……”小夕刚一张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是老爷?还是夫人?”青青在赵府几日,自然知道,赵鞅的嫡子赵伯鲁如今在晋都新田为官,邯郸赵府实为赵毋恤夫妇之地,能做出这等事的,除了他们二人,也没别人了。
“夫……夫人说……说……说奴婢这是替小姐分忧……”小夕被她冷冽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寒,心中已是后悔不迭,只听夫人说这任务轻松简单,只要让小姐看到便好,可哪里想到,这位平日看着还有些村气的新小姐,气势之凌厉霸道,简直堪比老太爷。
“分忧?”青青嗤笑一声,鄙夷地看着她,“如何分忧?你们这些高门大户的,对上门来的客人还送奴送婢的,还真是周到啊!”说着,她笑声一敛,喝道:“还不滚!——”
这一声清喝落在小夕耳中,犹如春雷炸响,震得她头晕眼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落下榻,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哭着叫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啊!”
青青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奉命行事,若不知道,单凭你胡言乱语的那些话,就足够要了你的性命,滚!——”
这次小夕再没了侥幸之心,偏偏又被骇得腿软脚软,当真是“滚”出门外,连一刻都不敢停留。
等人都走了,青青方才泄了口气,上前三两脚将她方才躺过的软榻踩得稀烂,然后拔出剑来,刷刷刷几剑便将上面的铺盖被褥尽数切成了碎步,连房中的桌几案架一个都没放过,尽数砸了,这才走了出去。
扁鹊已收拾好了药箱,在门外候着她,在她开门时,看到里面一片狼藉,不禁啧啧叹道:“够狠啊!也就奕之敢娶你这样的娘子,若是换个人,谁受得起啊!”
青青正一肚子气,偏偏他又是自己的恩人,发作不得,便问道:“他去哪了?”
扁鹊皱了皱眉,说道:“你祖父醒来时,你那个叔叔把他叫了出去,我以为他早回来了,看来……”
不用他再说下去,青青也知道事有蹊跷,赵毋恤夫妻俩合着伙来算计他们,想必是另有图谋,用这等下作的手段来糊弄她,还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村姑么?
只是不知孙奕之被他叫走,会出什么事,她对赵家原本就不报什么大的希望,至此反倒觉得撕破脸更好,省得真如赵鞅所说,念及阿爹的牺牲和付出,给她寻一门他们眼中的好亲事,全然将与她共患难的孙大哥弃之不顾。
她根本不曾去想韩芷曾经对她说的,一个女子要在夫家立足,一要靠多生儿子,二要靠娘家扶持,有强有力的娘家背景,夫家的人才不敢随意拿捏于她。她当时只是听过便罢,如今想起小夕所说的分忧,就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如此强有力的娘家,替她分忧都做到这份上,她还真是消受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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