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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一点点渗入皮肤,到血液里去,滚沸了她的五脏六腑。
沈奚学着他,把他额前滑落的几缕发理到他眉后。她指间到处,现出数根白发,若隐若现,过去从未见过。
时催少年老,一朝鬓霜白
她看着他的白发出神,他并未察觉,仍在等着她的答复。
沈奚突然低头,这里能望见楼下的戏池子,本想借此忍泪,却直接掉在了鞋面上。
傅侗文想替她再擦眼泪,被她躲开。
在他停下动作时,她主动抹去了自己的眼泪,轻声道:“我不走。”
说完,再道:“我早说了,你就算是赶我走,我也不会走千错万错,都不该是你的错。假若我父亲还活着,”她提到父亲,情绪有了波动,却克制着,借着道,“他也会告诉我,这笔债不该算在傅侗文的头上。是不是?”
她继续道:“你最了解我父亲,你告诉我。我父亲会怪你吗?不会。”
最后,她说:“三哥沈家从来没有糊涂人。我也不糊涂。”
傅侗文看着她。
沈宛央是沈家最后一个人,可也是今后沈家的第一个人他爱上她就是必然的,就像当年他在游轮上和沈大人结识,也是冥冥中的注定。
其实从沈奚在他怀里哭着找药起,傅侗文就知道她不会走。
可真听到她说出来,又说得如此清晰、坚定,又是另外的一番触动。
两人望着彼此。
像曾经的每一回,四目相对。
“有话我们回家去说,不然谭先生又要啰嗦,”沈奚不想让傅侗文知道,自己已经看到了他眼中的泪,她装作是看楼下的戏池子,继续说,“万安麻烦得很。”
许久后,她听到傅侗文说:“好,回家。”
我们回家。
霞飞路上,礼和里的小公寓就是他们的家。
那里还有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在等他们。那里的二楼是他们的卧房,像极了傅家老宅的暖阁,陈设布置,摆件,连床帐都如此相似。
唯独在屋檐下多了个燕巢
***
“只是常年不见燕,我家住的燕子也心野。”
书房里,一位七十余岁的老夫人笑着做了结语。她握着钢笔,戴着一副细巧的镶金边的眼镜,脸旁悬着一根细巧的眼镜链子。
老夫人坐姿板正,背脊笔挺地在批改学生写的术后报告。身边有个小男孩借着灯光把自己的手投影在墙壁上,一会花蝴蝶,一会是狼。
他念叨着光绪三十年,三十三年
突然,小男孩把手放到膝盖上,严肃地望着自己的祖母:“故事是不是还没讲完?”
“没有完吗?”老夫人暂搁了钢笔,取下眼镜。
“您刚刚说,您和祖父的缘分要从光绪三十三年,祖父见到您的黑白相片开始算。那就是1907到1918年,只有十一年,”他终于找到了理由,能继续听这段传奇,“可您说要讲十二年的故事,是不是?还有一年,再讲一年吧。”
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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