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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虽然是个文弱书生,好歹也在绿林里闯荡过一段时间,对付个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还是十拿九稳的,他纵马上前,揪住了姚依蕾喝道:“再跑就杀了你!”
姚依蕾知道土匪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得乖乖服从,回来爬上马背,继续前行。
夕阳西下,天就要黑了。
五里外的一个市镇,今天是牲口市开集的日子,经过一天的交易,数百匹骡马驴牛更换了主人,市场已经萧条下来,遍地都是牛粪马粪,气味刺鼻,那些牲口贩子们或蹲在篱笆下数着钞票和银元,或坐在饭铺里点一碗烩面,叫一壶白干喝着,乱哄哄的讨论着今年的行市。
一男一女走进了市集,饭铺的小伙计看见他俩风尘仆仆的样子,赶忙招呼:“二位,进来打个尖吧。”
两人一进门,就吸引了牲口贩子们的目光,好一对璧人,男的身高八尺,女的也有七尺,腰间扎着英雄巾,脚下蹬着步靴,眼神凌厉,杀气腾腾,这大概就是评书里说的侠客吧……嗯,这俩侠客身上湿漉漉的,估摸着是刚打过水仗。
这一对男女正是陈子锟和夏小青,一路追踪绑匪至此,小伙计一声招呼,把他俩肚里的馋虫都勾引出来的,从早上到现在一点饭都没吃,可饿得够呛,夏小青还好点,刚才在河里被灌了个水饱,不过闻到肉包子的香味,也忍不住了。
陈子锟掏出一枚大洋丢在柜台上:“肉包子,有多少上多少。”
“好嘞!”小伙计搬出蒸笼,热腾腾的肉包子用干荷叶包了,陈子锟用随身携带的褡裢袋装上,随手拿了两个大口大口的吃着,噎得他直翻白眼。
“饿死鬼投胎。”夏小青骂了一声,自己也拿了一个包子吃起来,几口下来,也噎住了。
“客官,您喝口面汤送送。”小伙计极有眼色的端来两碗面汤,陈子锟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抹抹嘴问道:“伙计,刚才有没见过两男一女骑着马过路?”说着递上一枚大洋。
小伙计见他出手阔绰,转脸喊道:“各位客官,谁见过两男一女骑马赶路的?”
还有人答话:“我赶骆驼过来的时候遇到了,三人没走大路,抄小路往东去了,都骑着马,那女的还穿着洋式的衣服。”
陈子锟和夏小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下碗,出门而去。
路过牲口市的时候,陈子锟忽然停下,走到一头四蹄踏雪的小黑驴前,动作娴熟的看看它的牙口和蹄子,旁边老板凑上来,满脸堆笑,朝他伸出了手。
旁边夏小青歪着脑袋,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人将手藏在袖筒里无言的讨价还价,片刻之后,交易达成,陈子锟掏出三十块银元买下这匹小黑驴,老板又奉送了他一具木制的老式马鞍。
“钱只够买一头驴子的,你骑着吧。”陈子锟对夏小青道。
“让我骑驴,亏你想得出。”夏小青脸上一红,啐了一口,在她看来,驴子是那些回娘家的乡下小媳妇才骑的牲口,自己这种练武的巾帼,应该骑高头大马才够派头。
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小黑驴不满的叫了起来,高亢的驴叫声吸引了不少目光,夏小青想走,两只肿胀的脚却迈不开步子,无奈之下只好捏着鼻子骑上这头小毛驴,再次踏上追踪之路。
夕阳斜照在两人身上,仿佛镶了一层红边。
……
北京正阳门东车站,林文静对着同样的夕阳心有戚戚,火车晚点了,到现在还没来,行李堆在月台上,米姨正和搬行李的杂役讲着价钱,弟弟坐在箱子上吹着泡泡,胳膊上还挂着黑纱,人来人往的车站,喧嚣在耳畔回响,可林文静却觉得如此孤寂寒冷。
她多么希望此刻陈子锟能及时出现,把自己带走,可是这一幕终于没有出现,火车喷着蒸汽缓缓开进了站台,早已久等的人群开始登车,林文静再次回望候车厅方向,依然没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她知道他不会来了,轻轻叹了一口气,拎着皮箱牵着弟弟,上了火车。
……
姚公馆,姚次长在客厅里来回疾走,嘴里的烟斗早就灭了,还在吧嗒吧嗒的抽着,夫人得知女儿被绑架,哭昏过去好几次,现在一帮太太小姐正围着劝,警察厅、步军统领衙门、卫戍司令部的废物们被绑匪耍的团团转,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天已经黑了,姚依蕾还是没被释放,姚次长知道糟了,绑匪既然能会利用电话和火车,那么一定有高人指点,难道还认不出一文不值的德国马克?这批废钞票不但没骗得了绑匪,反而会给女儿带来灭顶之灾啊。
他沉不住气,亲自摇起电话,问吴炳湘案情进展。
警察厅那边也在忙碌之中,今天抓了紫光车厂不少人,侦缉队正在加紧刑讯,阴暗的地牢里,薛平顺和车夫头王栋梁被剥得赤条条的绑在柱子上,炉子里燃着熊熊烈火,烙铁被烧的通红,几条彪形大汉横眉冷目,还没动刑就把人吓得屁滚尿流了。
薛平顺虽然当过巡警,但从未见过这副阵仗,本来过的好好的,忽然就来了一帮侦探巡警,把紫光车厂给抄了,所有人都抓了,幸亏杏儿今天没过来,要不然也得一勺烩了。
老捕快李三思走过来,和颜悦色问道:“老薛,说起来咱们也算同僚,你识相点招了吧,省的伤了和气,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小警察署,这里是内务部的大老,内务部,知道不,就是以前的刑部,这些刑具都是前清留下的玩意,我今天可不想用上。”
薛平顺苦苦哀求道:“长官,我们真的是冤枉啊,你们说的那个姚小姐,我见都没见过,大锟子更不是那样的人,他绝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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