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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佛抬起头,狰狞怪诞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它颠了颠身上的小人,笨拙地把他垂下的脑袋扶正,然后瞬间化作了一团没有实体的黑雾。
那黑雾裹挟着张纯良,消失在了灼热烦躁的荒野中。
……
张纯良做了一个梦,大概是梦吧,他现在已经不太能分清楚梦境和现实了。
梦里的他站在一个身形懒散的少年身边,看着他认真地分割食物——是干燥的红豆馅窝窝头。
张纯良喉头滚了一下,感觉有点饥饿,在这绝望的末世已经算的上是绝佳的美味了。
那少年背对着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他把三个窝窝头掰成了大小不一的六份,然后对比了半天,把最大的一只扔给了身边的一只狗。
“还没醒吗?”少年问道。
张纯良神色一怔,这熟悉的声音……是屈安然。
他又看向那只不起眼的黄毛狗,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向前走了两步。
那黄毛土狗身体瘦得可怕,毛色杂乱暗淡,还有很多结痂的伤口,它正安静地窝在一个昏迷的男人身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那半只窝窝头被它叼起来,藏在了肚皮下面。
“信我,他不会喜欢吃沾着你口水的窝窝头的,你就算给他留着,他也不一定会吃。”少年认真地回答道,“但是我不嫌弃,我能吃下去。”
黄毛狗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它把狗嘴凑到了男人的脖子边嗅了嗅,感觉到男人的血液正在鲜活地涌动,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
趁这一会功夫,少年已经吃下了两个小窝窝头,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询问道:“还有水吗?我有点噎到了。”
土狗没理他,耳朵轻轻弹动了一下,它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身体非常虚弱,急需要一场睡眠。
“疯狗!”少年终于有些无奈了,“张纯良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可是我不一样,我再不喝水会被噎死的——”
“你可以少吃一点,蠢货。”一道冷淡的男声从他身后传来,“食物现在很紧缺,别像个饿死鬼一样,永远闲不了嘴。”
“我不会是饿死鬼,但再不喝水我就成为一个噎死鬼。”屈安然捂着脖子,扭头认真地回答身后的男人,“我是张纯良的好朋友,我要是在他身边噎死,他会伤心到和我殉情的。”
狐狸嘴角勾起一丝讽意,他轻轻一抬手,一团乒乓球大小的水球在空中凝聚起来,向屈安然的方向砸了过去。
屈安然敏捷地用嘴叼走了水球,如获至宝般咽了下去。
“比之前大一点儿了,你的能量正在恢复吗。”他喘匀了气,询问道。
“没有恢复,是这片空气中的水汽多了一点。”狐狸回答道。
这个水球,已经是他进副本以来制造的最大的一只,即使是无所不能的人鱼王,也不可能凭空捏造出液体,这个副本很克制他。
他侧过脸,若有所思地看向地上眉头微锁的青年。
张纯良是他们在一支逃荒队伍中找到的,他奄奄一息,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量,濒临死亡,险些被人分吃掉。
疯狗也被压制了力量,变成了一只品种不明的小黄狗,它拼了命和那群快变成饿鬼的逃荒人打了一架,才把张纯良抢了回来。
至今为止,张纯良已经昏迷了大半天。
狐狸安静地看着青年脆弱不安的睡脸,目光中带着奇异的审视。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躺在柔软草皮上的青年微微动了一下脑袋,终于睁开了眼。
“狐狸?”青年的目光微怔,与眼前的男人对视一眼,接着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是你救了我吗?”
屈安然偷吃窝窝头的动作一顿,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粮食。
“张纯良,你醒了?饿了吗?”他凑到张纯良面前,熟练地扒开疯狗的肚子。
然后从它暖融融的皮毛下偷出半只大窝窝头,递到张纯良面前:“疯狗非要给你藏食物,之前那些都不新鲜,我帮你吃掉了。”
疯狗肚皮仰起,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它睡得很死,也可能是陷入了昏迷,毕竟它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过了,所有属于它的食物都被它藏起来留给了张纯良,只是每次屈安然都会趁它睡着偷偷翻出来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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