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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椒换了一个新簸箕,她这簸箕搓满,闻言立马接话道:“那备不住是真的,俺家老柱说,二秃子那人甭管日子好孬都不说假话。”
谁跟你唠是不是真的了?二秃子就算不长脚气,你瞅他那脚后跟那层厚皮吧,瞅着都恶心。指定是不怎么泡脚。家里没有壮劳力姑爷子打水。
唠的是这份满足。
二老懒媳妇突然看向躺炕上的老老太:“老太太,真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儿媳,她不在这,我就和你老说吧。就前儿个,俺家那口子夜里还和我唠过,说总做主提前知晓互市不藏私,村里这才有好几家开起铺子,让我们大伙也有了去处。”
说着说着还哽咽了:“村里人给俺家老头子起外号叫二老懒,可老姐妹们,咱自己说,是咱懒吗?往年外面天一上冻,咱站在柴火垛前互相打招呼,该猫冬了。”
猫冬:像猫一样找个暖和地方啥活也不干。
二老懒媳妇继续掏心窝子道:
“听着好像挺喜气,脸上也挂着笑,说忙一年脸朝黄土背朝天该歇歇了,其实心里有多么空落落自己知晓。
没活干,从上冻就开始守着这点粮食吃。
睁眼一家子十几二十口子要吃饭,连过年那天都不是真正的乐呵。
因为过年那天还要多做点儿饭,心里要慌几个月。”
“真是那样。”大娥子她们几个一边叹气一边点头。
“所以咱大伙不愿意猫冬,俺老头也不懒。
可不闲待,这死冷寒天没人雇咱干活。
这次接触那些客人才知晓,合着外面还有这个季节很暖和的地方,起码能伸出手干活,撒泼尿不成冰,你说咱还去不了。要是能去那面干半年也挺好,我们不想猫冬。
而眼下,不用离开家日日进文钱,用俺家那口子的话,能不感谢吗。都多少年了,只有这几月笑得是打心眼里的,看着粮食吃剩半缸也不慌。”
茄子包媳妇歪把儿梨,听听这名,以前可能挑理了,非说谁谁哪句话是瞧不起她家,天天歪缠。
眼下看着胡椒说道:“真是这般,也感谢里正大哥,啊?嫂子。”忽然就哽咽跟着落下泪。
给胡椒整得瞬间无奈,哈哈大笑着:“一个个感情比今年雨水还充沛。你说你们几个,要是真感谢守着当事人说,跟俺们说啥,是不是,大娘。这还没过年呢,不行过年喝点说,我看看到时能哭几个。”
歪把儿梨心想:
胡椒,你个傻子,你还不知道大伙背地里说过你家老柱啥?
大伙说,里正以前给村里谁家办点儿事,连几文几文的好处费都索要,真心狠,就这么给他大儿子在大城池置办上房和铺子。
可是……看看里正现在天天穿着破棉袄,冻得鼻青脸肿领大伙捕捞,一身的鱼腥味熬得两眼通红,也一把年纪了还要乐颠颠招待商队。
甭管里正干过啥亏心事,咱大伙都原谅他吧。冲他将铺子开起来,和许家、万家、美壮家、王家一起让这么多人都有活干。
原谅。就是曾经杀人放火过,也是他们的好里正,冲现在的里正一心一意对大伙。
老老太躺在炕上虽然笑看大家,但这却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儿媳妇啊,让多少人家变了日子。
咱自己有时还不觉得啥呢,就正常的找人干活。
原来在别人心里是那么沉甸甸的感恩。
于芹娘修完白菜了,拎着菜刀进屋吓一跳,咋哭好几个呢?手疼累哭的吗。
与此同时,许老太之所以没回村是雷家窝来人了。
雷里正带来十二个人,却只赶两辆车,因为他们村没有那么多车,多出的货物就靠这些人步行背筐。
“哎呦,雷里正,我孙女还要找你呢,让你明年给寻几种草。”
老雷见许老太就开始卸东西:“找啥,我都会给娃找。大妹子,这是俺们村人给你家带的林蛙和泥鳅,就是都冻死了,你别嫌弃。不要钱啊不要,买俺们村那么多冻果子冻桃,你不知道,大伙有多感谢你家娃给出主意,还有你家真是买不少。对了,我那老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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