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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车上汉子们打听商队时,老老太也打起精神告诉道:
“嗯那,是,在我们这里看到门前过车队,确实不咋稀奇,总有过路车。听他们说,眼下冬天算少的,开春只会更多。有时招手会停下,有时被刮一脸雪花,还会被训两嗓子:让开。挨训两句,咱就听着呗,是不是?万一要是停下进铺子呢。”
老老太还不忘推销,把话题拐到大伙身上:
“你们不要听二三十文洗个澡好像挺邪乎的,那不一样。
咱们在家洗完头发,头发冻的邦邦硬,还不敢多洗多耽搁,怕转回身功夫水就凉。
那屋里可热乎了,想泡多久就泡多久,你饿了不舍得买饼子,就自己带点儿。恩那,让带,还给热水喝。
所以我说家里有儿子闺女要成亲前就去呗,躺热炕上喝点吃点,等头发干透,暖和的再走。
还有你们,其实一年到头也应该好好搓搓解解痒,把那不好的晦气洗掉。听大娘的,别算计那几十文钱,多出这点儿铜板也发不了家。
洗完倒是第二年求个吉利。身子一年松泛,好好干活,五谷丰登比啥不强,从哪里都出来洗澡钱了。”
推销很有用,连车夫都甩鞭子扭头问:“老太太,二十九开门不?”
正月里走亲访友的多,车夫只有二十九那日有空。
他琢磨给去世亲人烧完纸后,带上老父亲来洗洗,说的有道理。头发太长在家洗不透,洗完还能躺热乎炕用篦子刮刮虱子,免得吸血。一年到头松泛松泛好祭祖。
“连过年都开门,我听俺几个大孙说,过年前,二道河连着几日都会有车去各村,要洗听到锣声就跟车来,不花钱,还给包送呢。”
就是洗完要等,要凑满一车人,才会发车。
正好也趁过年,车辆要去往镇里和各村卖鱼,卖点年夜饭会用到的吃喝和油盐酱醋,回来拉洗澡的不放空车。
眼瞅前方许家庄要到了,大伙还没聊够。
戗风冷气,一个个冻得嘴巴说话发瓢,也挡不住对许家的好奇。
而老老太随着唠嗑,同时也降不少火气,起码手不突突,气血不再那么上涌。
很多事情就是会越想越气,分散点精力能稍稍缓解。
脑子不太发热,老老太忽然想起一事。
大儿子家的招娣是上午来家告诉她的。说趁着谷素芬让出门捡柴跑到二道河。
那孩子柴火指定是捡不够的,回去后本就可能会挨揍。
她要是再直接干上门,她发完火拍拍屁股走了,那孩子可怎么办。
老老太想到上午招娣来家,那时她在和面。
今早有银说,想吃油能浸过外皮的酸菜馅包子,二儿媳哪有空给这个那个单做饭,她想着自己给包吧。
招娣进屋时,看眼盆里全是白面。
她看眼招娣脚上鞋被雪浸湿,耳朵也冻大一圈,她就去外面拿雪给那孩子搓耳朵。
忙完又掀开锅盖,将早上剩下的小米粥舀出一碗,还有一个煮鸡蛋,让那孩子吃。
招娣说:“奶,我吃过了。”
“我还不知道你?吃过也吃不饱。”
“可是,奶,二婶要是在家,我就接饭碗。不在家,你别这样暗下给。
虽然我二婶和哥哥们还有田芯不是那样的人,我又不是没在这里端过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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