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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抬眼,狭长的眸子,凌乱的墨色瞧不见底,煞是凝重的模样:
“救,自然是有的救,法子,告予你,救,还是不救,你们自己定夺。”
“好!”
深幽的眸,泛起波澜,沐千寻应的干脆,坚定如斯的模样,令鬼逸心头猛然一沉。
“毒已入心,血已虚耗,救,那就只能……以血换血,以心换心,以命换命!
取一同龄稚子,残忍换之,方可保命!”
一字一句,出口都显尽艰难,喉咙阵阵疼痛,身为医者,他不该告知此法,以命换命,未免过于残忍。
身兼杀手之名,独居竹林,这些年来,杀戮不断,可他的手上,却从未沾染过稚子妇孺的血,这不仅是为医者心中的道,更该是为人者该坚守的道。
沐千寻护子心切,无论做出何种抉择,都不为过,而他,却是祸事的根源,不劝反纵……
望着沐千寻愈发冰冷失控的眸,鬼逸深深一叹,罢了,这杀孽,便添至他身吧,能换她笑颜,万劫不复又如何。
沐千寻的目光,顺着夜晨怀中的女婴而去,漠然而凄寒,一行清泪,突兀落下,坚定却未变。
夜晨下意识的后退,一双细长的手掌,紧了紧,冲着沐千寻拼命的摇头,一张俏脸儿,青红交织。
这女婴,境遇甚是悲惨,被抛弃,被利用,至今命悬一线,至沐千寻交到她怀中始起,她没日没夜的照料,便是盼着,终有一日,她能安好。
同为孤女,便是愈发同情她的遭遇,愈发的怜爱,她又怎忍,她就此,化为一具冰冷冷的躯壳。
沐千寻一步步向前,夜晨一步步后退,直至,背脊抵上门板,恐惧的望着沐千寻,满眼的祈求。
沐千寻亦是泛红了眸子,下唇结痂的伤口,鲜血直流,丝丝甜腥,攀上心头。
“寻儿,不可以,听话。”
慕宥宸大步上前,箍住她的腰身,紧紧的,紧紧的箍住,干涩发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彻。
脑袋窝在她的后颈,吻她的发丝,感受着她由麻木到挣扎,由安静到疯狂,声嘶力竭的哭闹,侧过脸,狠狠的咬他的臂膀。
血,已渗透衣衫,殷殷的鲜血,描绘着齿印的模样,慕宥宸仍固执的不愿撒手,圈着她,拥着她,胸膛抵着她的背脊,纹丝不动。
“走啊,把孩子抱到后院去。”
慕宥宸低声提醒,夜晨如梦中醒,胡乱的点头,绕的远远的,贴着墙面,遁入后院,阵阵后怕。
场面,似乎蓦然间,又是一番别样的千变万化,凌泽携了陌弦,亦是避了去,心头异样的沉重。
渐渐的,沐千寻放弃抵抗,缩在他臂弯里,哭的声泪俱下,无力的依偎着慕宥宸,锥心锥心的难受。
她的绝望,他又何尝不知,她痛,他更痛,那绵绵不绝的痛意,几乎把他凌迟,他比谁,都想救慕皓然……
一条人命,一个女婴,放在过去,他许不会怜惜,为她,屠尽天下人,又如何?他向来,都只为她一人喜怒,一个陌生女婴罢了……
可,如今,他不能,他不能眼看着她放纵,看着她深陷泥潭,苦苦挣扎,愧疚一生。
她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一时念起,她又会折磨自己多久,孩子是她的心结,纵使今日救了慕皓然,她的心结仍不能解,只会结上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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