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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治明眼见这兄妹俩哭成一团,脸色有些尴尬,不论如何,当初丁家把闺女留下来,他是承诺过要好好照料,但阴差阳错,却让丁薇两次历险。丁家人即便不能惩治他,但他自己也觉脸面上有些过不去。
“咳咳,”他干咳两声,给云影使了个眼色。
云影会意,心里好笑。本来她是难得见自家少爷如此心虚模样,还想多装会儿傻,但接了命令却是不敢违背,只能上前扶了丁薇,劝道,“主子,你腿上还有伤,不好哭久了。再说二老爷远路而来,怕是还没吃饭呢,不如您请二老爷坐下说话,奴婢去张罗几样吃食,您陪二老爷吃几口。”
“好,快去!”丁薇这会儿哭了几声,心里也觉痛快了,待得仔细打量自家二哥才发现他又黑又瘦,脸上还有几块冻疮,显见这一路吃了很多辛苦,于是心疼的赶紧说道,“让刘嫂子她们多煮点儿骨汤面,再炒两个菜,若是有面饼也热两张端来。”
“好,姑娘放心。”
云影扶着丁薇坐好,转身就赶紧出去张罗了。
丁老二不知是见到妹子太欢喜,还是故意忘记了,也没有给公治明行礼,同样坐到了妹子的身旁,再次问道,“腿伤的怎么样,可会落下毛病?”
丁薇赶紧摇头,“二哥别担心,师傅给看过了,每日也在抹药膏,肯定不会耽搁走路。”
“那就好,”丁老二瞧着妹子不像说谎的模样,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当初,他们一家自从搬到新居处,林六给安排了气派的大院子,还有二十亩好田,两家铺子,几乎同在清屏县一般无二,甚至更好。
一家人照旧日出忙碌,日落歇息,日子安宁至极,好似战乱根本不曾发生,好似整个天下太平。其实,老老小小们却都是心里惦记,生怕丁薇受了委屈没人说,生怕安哥儿有个头疼脑热。吕氏干脆请了一张山神的画像,早晚上香跪拜。
丁老大夫妻还是卖面食,而丁老二夫妻也照旧经营木器铺子,不说日进斗金,也算生意兴隆,甚至铺子里都没有地痞上门捣乱。
一家人都知道,这必定是云家的人在暗地里帮忙,于是对于留下的闺女和外孙也放心了许多。
但上个月,有商队带了战事激烈的消息,丁老二听说死了很多兵卒,甚至大将军为了救家眷都差点儿被杀了。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又不敢家里人明说,胡乱寻了个买木材的借口就跟着北归的商队上了路。
这一路遇到过山贼,也挨冷受冻过,偶尔夜里睡过去,就梦到妹子满身鲜血的望着他,于是就会惊醒过来,再难入睡。
他先去了黔州,扑了个空,又赶到溧水这里,总算见到了妹子,这才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
丁薇即便没有问询自家二哥这一路是如何过来的,但猜也猜得到几分,于是更是心疼,忍不住抱怨,“二哥,以后再听得什么消息都不要放在心上,若是有事,我会写信捎回去,我和安哥儿住在大营里,怎么可能有事?再说,你说出来寻木料,多日不回,家里怕是也乱成一团了。”
丁老二只是笑不出声,这会儿也觉有些鲁莽了。
被晾在一旁的公治明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开口道,“我这就让人传信儿过去,不出三日,家里就会接到消息,放心。”
“真的?”丁薇这才放了心,转而想起自家哥哥没有同公治明见礼,这会儿也是低头喝茶不曾说话,她赶紧打了圆场,“二哥好久没见到安哥儿了,我这就让人把他抱来。”
丁老二想起外甥神色一喜,但又舍不得,就道,“安哥儿怕是都睡了,还是明日再看吧。”
“这小子整日里就是吃睡,晚这么半个时辰也没什么。”
说罢,她就喊了守在门口的橘梗去隔壁帐篷传信儿。果然,没多大一会儿,程嫂子就抱了睡眼惺忪的安哥儿进来了。
胖小子睡得脸色红扑扑,圆滚滚的小身子被裹在大红的薄被里,怎么看怎么可爱。
许是见了爹爹,他挣扎着下了地,倒腾着小腿就跑去抱了爹爹的大腿。
公治明弯腰抱起他,笑着颠了颠,末了当先开口搭话儿道,“二哥当日走的时候,安哥儿还不会走路,如今都四处跑了。”
丁老二眼见这父子俩,脸对脸贴在一处,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的眉眼,他就忍不住叹气。再听这一句“二哥”,心里的火气和芥蒂也就消了大半,于是开口应道,“可不是,小孩子长的最快,眨眼功夫就大了。”
公治明伸手把胖儿子往前递了递,胖小子也不认生,抬手就圈住了舅舅的脖子。外甥软乎乎的小身子,立刻把丁老二剩下的几丝不满也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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