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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影含着眼泪,狠狠一巴掌打在车壁上,恨得咬破了嘴唇,“都抓牢了,咱们走!”
说罢,她反手推开车前门,抬腿坐到了车辕上。程铁牛一只胳膊挨了一刀正流着血,见云影这个模样,就横刀跳上了另一侧车辕,高声喊道,“打马快走,我来开路!”
云影一鞭子甩在马背上,原本被吓得原地转圈的枣红马乍然吃痛,抬起前蹄,嘶鸣一声就横冲直撞跑开了。程铁牛手里长刀用力挥舞着,根本不管是不是有刀子砍到自己身上,只要有挡在马车前的人,就是一刀挥过去!
很快他身上就挨了好几刀,鲜血淌进车里,看得云丫脸色泛白,但下一刻却是扔了茶碗,跌跌撞撞爬到车前,一把抱了云影的后背,拼死把安哥儿藏在了身前。
程娘子抱了两个儿子,在马车里撞得头破血流,眼泪早就流成了河。她不明白,先前还同主子说笑,怎么突然就掉进了地狱。倒是大娃,从娘亲的怀里挣扎出来,手里扳着镶嵌在车板上的小桌儿,满眼仇恨的望向车外,好似要把这一刻牢牢记下来一般……
许是那些黑袍骑兵也没料到,丁薇一个女子会打马突围,马车也横冲直撞拼死闯关,两厢拉扯之下,大部分骑兵就扭头望向首领,犹豫着该追那一边,或者该不该下杀手,毕竟命令里是要抓活的。
这一犹豫间,他们手下自然就松懈了。
于是,丁薇第一个冲出了包围圈,奔着无边的夜色就跑了过去。几乎同一时间,云影也赶着马车冲向了黔州城!
那黑袍首领眼里闪过一抹怒意,抬手指向丁薇奔跑的方向。
黑袍骑兵们会意,掉转马头就要追去!
赵三江已经杀红了眼睛,这会儿眼见兄弟们死剩无几,将军交代保护的主子也已经突围,于是惨笑着高声喊道,“兄弟们,拖住这些黑鬼杂种,别让他们追上去!”
说着话,他就奋不顾身的从马上跳到了一个黑袍骑士的背后,双臂一较力就同黑袍骑士一起跌到了地上。一众兵卒们有样学样,腿断的就用手去抱马蹄子,手断了的就用腿当做绊马索。
一时间,他们这般拼死的打法倒真缠住了黑袍骑兵的脚步,待得冲出去的时候,丁薇已经只剩了一个黑点儿……
就在这时,黔州府衙另一侧的城门外也是刚刚赶到一支马队,风尘仆仆,骑兵们眼角眉梢都带着霜色,显见是远路而来。
公治明掀开风帽,抬眼望着不远处的城门,眼里闪过一抹喜色。按照往常习惯推算,信鹰最迟今早就该到达了,这会儿他心爱的女子怕是已经在府衙里了,兴许已是摆了热腾腾的饭菜。看见他突然回来,她一定会嘴里埋怨,心里却欢喜至极吧。
“进城!”
公治明迫不及待开口命令,可是话才说完,却是突然身子一僵,猛然往南方望去。
尉迟悔也是抽动着鼻子,粗声粗气问道,“将军,我怎么嗅着有血腥味?”
公治明心头一抖,打马就跑,“去看看!”
众人赶紧跟了上去,结果刚刚绕过城墙,不等到得南门下,就见夜色里跑来一辆马车。不知驾车的人使了何等手段,那马匹如同疯了一般奔跑,即便压上了石头也不曾停下,直颠得车厢高高弹起又落下,似乎隐隐还能听得里面传来孩童的哭声。
公治明立时变了脸色,手下鞭子狠狠挥起,很快就迎头赶到了马车前。
程铁牛这会儿已是眼前发黑,但手里长刀半点儿不敢松开,猛然见得又有人拦在车前,他抬手就要砍杀,不想却见云影哭喊着扑了下去,“少爷,快去救姑娘!”
云影平日寡言少语,看似冷硬,但这会儿却是哭得像个见到亲人的孩子。她死死抓了公治明的马镫,哇哇大哭,“姑娘骑马引开骑兵,我们才跑出来!赵将军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她这话说的颠三倒四,但所有人都听得红了眼睛。跟随公治明回来的这些人,都是亲卫,平日对丁薇母子再熟识不过,隐隐也猜得自家将军对丁薇不同。这会儿听得丁薇遇险,所有留守的兄弟都死了,他们如何能不惊怒?
立刻,不等公治明吩咐,所有人都拔出了腰侧长刀。
“留下二十人保护云影进城!其余人随我出战!”
公治明的声音好似被冻住了一般,每个字都是一个冰珠子,砸在地上,噼啪作响。他一把扯下身后随风翻飞的大氅,猛然摔在地上,打马就跑了出去。
尉迟悔一挥手留下队尾的二十人,然后带人也撵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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