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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说,哪怕是个鬼进了东厂,也得脱层皮,更不必说是个普通的人。
保不齐,燕淮已经死了。
图兰想着抿了抿嘴,不敢将这话说出来叫吉祥听了去。
这么一来,自是再拖不得,拖得一分这事就危险一分。不过她家小姐火急火燎,失了冷静,也是桩怪事,若非她一早就隐约察觉了些不对劲,现如今是说什么也不相信小姐没疯的。
那可是东厂……
里头等着她的可是那喜怒无常的印公大人……
图兰叹了一声,臭着脸蹲下身去,看着角落里一溜不知哪冒出来的黑蚁,排着队匆匆爬过。
*****
两刻钟后,谢姝宁见到了汪仁。
汪仁正坐在铺了厚厚水貂皮褥子的宽椅上,低头在看一把女子用的纨扇。
人人都知他畏冷,但此刻他看到谢姝宁入内,竟拿起扇子朝自己扇了扇,似乎故意要将这柄扇子映入她的眼帘。
白玉扇柄下垂着水青色的流苏,扇面上绣着精巧细致的花朵,密密麻麻,一重叠过一重,叫人看迷了眼。
这样瞧着,似乎就只是一柄用来障面的普通纨扇。
然而谢姝宁方一站定,便眼尖地发觉了这柄扇子的古怪。
寻常用来做扇面的,多是素净的白纨素。然而她这会望过去,不论怎么瞧,都觉得那扇上蒙着的并非寻常所见之物。
疑心间,她定睛一看,又发现了一处不对。
那扇面上的花朵,似乎红得有些过了,红得像凝滞了的血。一般仕宦人家的女子,哪有往扇面上添这般颜色的——谢姝宁眼神一变,忽然间悟了过来,这红,分明似血!
汪仁眼也不眨地看着她,摇着扇子慢条斯理地道:“瞧见了吧,这人皮绷的扇面,才最好,这扇的风都是暖的。”
谢姝宁唬了一跳,不由得低低惊叫了声。
汪仁见状便笑了声,淡然道:“燕大人还年轻着,这身上的皮也紧绷细致,倒不比普通女子差。”
这话说的,倒像是他剥过多少姑娘的皮一般。
小六腹诽着。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谢姝宁浑身僵直,连视线都僵在了扇面上。
“你仔细瞧瞧,好生搁着,几年都不会泛黄。”汪仁笑眯眯的。拿着扇子在她眼前摇来晃去。
谢姝宁只觉耳边“嗡”的一声,似有根紧绷着的弦一寸寸断了开去,震得她心尖莫名疼了起来。
汪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忽道:“可要亲手试一试?”
“……印公。”谢姝宁张了张嘴,喊出一声印公来,随后蓦地慢慢镇定了下来,她别开眼,不再去看那柄纨扇,只道:“剥点皮应当还死不了人,印公这可是在提醒阿蛮。他还活着?”
“无趣!”汪仁闻言蓦地将扇子丢到了一旁的矮几上,烦躁地皱起了眉头,“这等时候,你不该哭了吗?再不济,也该追着问我。他是如何死的才是。你怎么就想到了,他还活着上去!这天下要都是你这样的人,该是多枯燥!”
汪仁紧紧皱着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
他算是看明白了,燕淮也好,这丫头也罢,都无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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