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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念的声音没有惊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后的玩味:“哦?肠穿肚烂?”
她轻轻重复着这四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味,仿佛在品味一件新奇有趣的玩意。
“柳时修……倒是为本宫,寻了个别致的归宿。”
虽说她身边铁桶一般,有芙蕖、菡萏和唐洛川等人层层把关,饮食起居皆有定规。沈南乔就算揣着十支毒簪,也绝无可能近身下毒。
但沈南乔要做的事,倒是让这盘棋局平添了几分趣味。
沈知念微微侧首,露出小半张脸。
远处火把跳跃的微光,映亮了她这双在黑暗中幽然生辉的眸子。眼眸深处是寒潭深水般的冰冷,以及一丝……狩猎者看到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愉悦。
林菀忍不住唤道:“娘娘……”
“知道了。”
沈知念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慵懒。
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一个针对自己的谋杀计划,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宸贵妃娘娘没有追问,没有质疑,只有一种掌控全局的淡然。
林菀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一松,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赌对了!
宸贵妃娘娘要的,从来不是感激涕零的表态,而是实实在在的筹码。
她查出了柳时修最阴狠的杀招,便是她和太常寺卿府投诚的投名状!
“臣妇告退。”
林菀深深一福,声音带着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却也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不再多言,裹紧斗篷,身影迅速隐入黑暗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沈知念也悄然离开了。
帐内的暖香被深秋的寒意冲淡了些许。
沈知念刚解下斗篷,菡萏便气得小脸通红,像只炸毛的猫儿,声音都拔高了:“大小姐她……她怎么敢带着毒药来害娘娘?!”
“她真是疯了!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芙蕖虽也面色凝重,却更沉稳。
她担忧地看向沈知念:“娘娘,那毒簪……接下来,我们该如何防备?”
沈知念并未立刻回答。
她走到窗边,微微掀起厚重的帘幕一角,目光穿透黑暗,落向营地深处那顶象征皇权的明黄御帐。
营火在远处跳跃,映在她沉静的眸子里,如同两点幽深的寒星。
沈南乔,一个被仇恨和情郎彻底蛊惑的蠢妇,不足为惧。
沈知念想的是另一件事。
柳时修和定国公府……他们究竟想借沈南乔这把刀,搅动怎样的风云?
帝王那日亲手递来的,能号令龙甲军的玄铁令牌,沉甸甸的分量犹在袖中。
他刻意展现的悠闲,和对定国公府的动向,讳莫如深的态度……
桩桩件件,都指向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定国公府这只盘踞多年的猛兽,终于按捺不住,要将獠牙对准这木兰围场!
对准……龙椅上的帝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帝王倾覆,她沈知念,这个被捧在风口浪尖的宠妃,便是第一个被碾碎的祭品!
既然如此,柳时修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绕这么大一个弯子,非要在秋猎围场,借沈南乔之手先除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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